姚戚香又拭了拭淚,心中冷靜地想,孫月瑤還是不錯的,肯為她說話。
四方封鎖,眾目睽睽之下,常氏還能如何謀事?如何無中生有變出個替罪羔羊來?如何會有人心甘情願心有靈犀在此刻主動站出,抵了常氏的罪?
只能是……
姚戚香按住茗玉的手,慢慢將茗玉舉刀的那隻手按了下來,然後看著茗玉輕輕搖了搖頭。
眾人見她這樣,更覺得姚戚香通情達理,撤兵有望。
屋中安靜的足有半刻,突然有一人從常氏身後走出,重重跪了下來,是個年輕的女使。
「主母恕罪,此事是忍冬一人所為。」
常氏故作驚訝:「你說什麼?你怎麼會做下這樣的事?!」
忍冬眼中噙淚,咬了咬牙,道:「是奴婢痴心妄想,心中傾慕三公子,嫉妒縣主能嫁與三公子為妻,這才一時糊塗,在姚娘子送的賀禮上做了手腳。」
姚戚香冷眼瞧著,這麼蹩腳的理由都想得出?
孫月瑤開口:「你為何要選姚戚香的賀禮?」
「只因……」忍冬道,「只有唯有姚娘子的賀禮是專門去府外打的,奴婢最好接近。」
「什麼?」孟檀也皺起眉,他這個這事真是荒謬極了,區區一個女使,居然敢陷害縣主。
常氏身邊的女使,竟然傾慕他?
一見有人出來頂罪,常秋蘭演都不演了,直接怒道:「好你個忍冬,我平日待你不薄,你竟敢膽大包天做出這種事來!你可知私用厭勝之術詛咒堂堂縣主,會有什麼罪過?」
忍冬哭著磕頭乞求:「求主母饒我一命吧!奴婢真心愛慕三公子,痴心妄想一時昏了頭了,今後願出家為尼,再也不敢了!」
常秋蘭適時看向孟檀,開口:「檀兒,此事……畢竟你是苦主,你待如何?」
孟檀一時說不出話來。
就在僵持之際,外面突然上來一人,道:「姚娘子,之前您指定打造玉如意的匠人已經找到了,可要現在帶上來?」
此話一出,常秋蘭霎時白了臉色。
姚戚香回頭,道:「是嗎?那他可招認了什麼?」
那人道:「認了,那匠人親口說,那日姚娘子離去後,又有一人找上前來自稱是您身邊的人。」
姚戚香向他走近,道:「你只與我一人說,那人是誰?」
黑衣人果真在姚戚香耳邊說了幾個字。
說罷,姚戚香的一雙眼睛便向常秋蘭看了過去。
她一步步朝前走,看著常秋蘭的臉色愈發慘澹,她笑著開口:「婆母,此事事關重大,牽扯宜寧縣主,往大了說,罪同謀逆,兒媳想再給那人一次機會,若她主動站出,兒媳便將此事私了,若非如此,兒媳就算是死,也要化成了鬼,將此事告上大理寺。」
常秋蘭還要說什麼,就聽一旁的孫月瑤感嘆了一句:「姚妹妹也真是仁善了。」
「……」
姚戚香站在一側,垂眸輕輕摩挲著自己的指尖,道:「忍冬,事到如今,你還要說這件事是你做的嗎?你聽好了,此事罪同謀逆,若你認下,不但幫不了別人脫罪,你也要淪為共犯,那你全家……」
「不!不是我乾的!」忍冬忙道,「不是我!是……」
她目光高抬,往人群中看去,而此刻又有一人從常氏身後站出,跪在了地上。
「主母息怒,此事是老奴一人所為。」
除卻姚戚香,人人都面色迥異,只因出來跪著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常秋蘭的心腹,跟了她數十年的陪嫁——管氏。
管氏認罪,將時間地點和行事都說得清清楚楚,再無推脫的可能。
姚戚香終於心滿意足,什麼匠人啊,根本沒有找到,也沒人去找。
她方才攔著茗玉時,在茗玉手中寫了幾個字,讓茗玉同她一起做局。
只要做了賊,任誰都會心虛的。
管氏做了此事,縱然搬出千萬種理由,和常氏自己做的又有什麼分別?到最後,孟檀看著常氏的眼神都變了。
常氏道:「我身邊的人做下此等惡事,我亦難辭其咎,此事一了,必會好好補償檀兒和……姚氏。」
她向她看來,姚戚香輕輕一笑:「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婆母知錯能改,善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