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不改色,手指從她身前划過,慢條斯理為她揉另一邊肩膀。
他正坐在她身邊,眼睫微垂,有幾分漫不經意的居高臨下。
讓鶯然想起某些她躺著、被他扼著怎麼也起不來身,只能連聲哄他停一停的時刻。
鶯然有所會意,躺著閉上眼,如往常般讓他為她揉按。
只是今日他揉按的地方不只是往常。她也知道,今日揉按過後,他也不會像往常那樣直接睡下。
不過他總是有意無意地亂揉,怪磨人的……
鶯然忍了忍,呼吸漸重,想說今日別揉了,咱們早些睡吧。
腦中忽響起大花的聲音:
「做好準備,有任務。」
鶯然:……
為什麼又是這種時候。
鶯然閉著眼,無奈地思忖著,乾脆就這般準備入夢。
入夢前,特意囑咐大花,不要忘記之前她同它商量過的事。
*
鶯然睜開眼。
眼前是縱橫山嶽。
此方炎陽高照,山嶽另一邊卻是黑雲壓低,狂風大作,似風暴欲來。
蒼穹形成一黑一白的割據,如晴夜相交,割裂至極。
大花的任務隨之到達:「此次的任務,是要你去戰場上救人。」
鶯然摸了摸發間,問神女:「眼下玄魔正開戰嗎?」
她在這邊,還能聽見那邊摧山翻海般的轟鳴。
神女憤恨:「你來了,你夫君仍不收兵,他竟是違誓!」
鶯然神情凝重:「這邊日頭太烈,我過不去。煩請再給我能量,讓我以雲遮身而去。」
神女沉吟片刻,有雲飄來遮日:「你快來吧。」
鶯然應下,但不急著去,趁天陰之時,在附近砍了一叢大葉,遮在頭頂。
雖然累了些,但可防雲突散,太陽灼傷她。
她來前穿的寢衣,但因此前和大花商量過些事,用能量換了身輕便的粉綠裙衫。
她一面向戰場趕,一面思索該如何弄清當下真實局面。
此次來,雖看似一切尋常。但鶯然不信。
神女不願給她能量,而是自己戰時抽空,以雲蔽日,便是證明。
到達戰場附近山峰,鶯然沒急著入戰。
俯瞰戰局,慘烈焦灼,聲勢浩大,廝殺的人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邊際。
竟是比她前兩次所見之戰更為激烈。
她來得不緊不慢。
神女催促:「煩請快些,你來得越遲,傷亡越重。」
鶯然:「怎麼不見我夫君?」
其實她看見了。
雖然很遠,也不見其身影,但那撼天魔威,當世除他以外,應無其二。
與他廝殺的眾修間,亦有一道金煌之影。她曾在戰場上見過,那是神女。
神女:「你已經到了戰場?」
鶯然:「是啊。」
神女問:「你在何方位?」
鶯然:「我不知道。」
神女思量:「往有金光的方向來。」
話音落,須臾後,東方亮起一道金光,轉瞬即逝。
鶯然眼見那確是徐離陵所在方位,不入戰場,繞路而行。
行至中途,卻是突然腳下陣光大作。
附近死屍一躍而起,身穿璇星法袍,手持法杖,口中誦咒,欲至她於死地!
鶯然乍然受驚,魂體遭襲。
幸而一直不曾鬆懈,當即以能量炸陣,以從未在人前施展過的《鶴霄九冥訣》二章第八式逍遙遊,縱躍出陣。
這一著打得眾修猝不及防,遭陣反噬。
陣炸塵煙中,一片哀嚎。
鶯然邊跑邊同大花道:「她果真動手,要置我於死地。」
大花驚呼。上次鶯然成親時,同它商量如何對付神女。後來又道神女有意問她名姓,下次來多半不會放過她。
它原本還覺得不至於,是鶯然杞人憂天,此刻直破口大罵。
鶯然顧不上與大花多說,見眾修衣袍,與喜伯曾描述的那要屠無隱村的天宿宮弟子相似,不敢有絲毫懈怠。
若真都是天宿宮弟子,那般屹立千年的陰陽道修大宗,定然有其對付鬼魂的密法。
幸好她不曾告知神女她的真名,否則他們會更容易對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