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們從推車裡拿了棉被掀開棚子,把棉被發給他們,一個棚子裡發了五六條,這樣下去還有十幾個棚子沒有棉被。
另外的官員已經去別家去買去了。
「你們放心,等會兒就有人把棉被買回來了。」鄭山辭安撫他們。
鄭山辭招人先把炭火放在棚子裡,讓他們取暖。
「大鍋里燒了藥,驅寒的,你們若是冷了便去喝一碗暖暖身子。」
災民們聽了這話,拿著碗去外邊排隊。他們以為他們等不到朝廷的幫助,已經撐了兩個月了,差點就要熬不過去了,幸好他們熬過去了,幸好他們遇見了一個好官。這個官一點都不嫌棄他們,眼神中也不像是在看髒東西一樣。其餘人都對他們嫌惡得很。遭遇雪災並非他們能控制的,遭災之後卻是被萬人唾棄。
穿上了棉衣,喝了一碗濃稠的粥,再喝一碗熱氣騰騰的藥,藥喝下去是苦的,餘味卻有甘甜。
吏官把新的棉被買回來讓衙役去發了,還有幾推車的棉鞋。
「我瞧見那邊還有棉鞋,一併就買了,就是這個尺寸還不知道合不合適,多買了幾個碼數。」吏官說道。
鄭山辭頷首,眼中有贊同之色。
吏官得了鄭山辭的肯定,心裡越發有幹勁了。
劉老漢喝了一碗藥躺在大棚里,身子過了半晌就開始生熱了,連胃都是暖呼呼的,他舒服的哼了幾聲。有衙役掀開大棚,數人頭把棉鞋遞給一個人,「朝廷發的棉鞋,你們自己先穿上。」
衙役們對他們的態度也好上許多,以前說話都是不耐煩,凶神惡煞的,現在平和多了。
「謝謝大人。」
劉老漢得了一雙鞋子,他高興的穿上鞋子,動了動腳,他的腳趾已經凍出了凍瘡,紅通通的一片,現在穿上棉鞋腳底暖和了。他瞧見披著披風的女人還沒有醒,他推了推人的肩膀,「姑娘,發棉鞋了,你粥都不喝,這棉鞋要穿啊,多好的棉鞋。」
劉老漢得勁的踩了踩棉鞋。
女子沒有動靜,劉老漢突然止了話語。他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去探女子的鼻息,已經沒有氣了。劉老漢神色恍惚一屁股坐在地上。
衙役把女子的屍體拖走了,披風留在原地。
棚子裡靜悄悄的,以前在他們旁邊睡著的人已經會被拖出去,都是因為屍體已經凍僵了,要麼凍死要麼餓死,他們都已經習慣了。只是這次看見女子被拖出去他們心裡有些惆悵,他們已經等到了朝廷的救助,可她偏偏死在這一天,太可惜了。
至少她在最後的片刻感受到了溫暖。
劉老漢拿著披風披在身上,他本不覺冷,身上還是不由自主的抖起來。他吐出一口濁氣,緊緊的攥著披風睡過去。
其餘的災民嘆息一聲也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後了,他們說起欽差大臣的事。
「聽說欽差大人以前是新奉縣的縣令。」有災民消息靈通,聽見有幾個衙役湊在一起說話,便入了耳。
「從我們青州出去的官,難怪對我們青州的災民這般好。」有災民眼中一亮,心裡更有念想了。
他們說話沒一會兒便蓋著棉被,棉衣跟棉鞋也未脫下就這樣睡下。兩個月以來只是他們睡得最溫暖的一天。鄭山辭等人也沒顧及去接風洗塵,到了此處,鄭山辭倒是請跟著他來的這些簡單吃了五菜一湯,他也不跟他們一起吃,免得拘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