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雪有點困惑,卻也沒在意,反正他變回原身後,腳鐲自然而然就會掉下來。
一切準備妥當,他在香爐里投入一枚香丸,又將杏兒和莊上的僕從全都叫進了屋中,說是有話要講。
香丸緩緩燃燒,釋放出迷魂術,沒過一會,除了綺雪之外的所有人都睡著了,如此一來,綺雪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從前門走出去,整個過程不費吹灰之力。
綠香球從屋外飛進來,拍著翅膀說道:「我們出發吧!」
她早就想跑了,自從得知衛淮不是人之後,她的壓力就一直很大,好在現在終於能夠脫離苦海了,這地方她是真的一刻也不想多待。
綺雪點點頭,和綠香球不同的是,一想到就要離開衛淮了,他其實還是有些不舍,但比起他肩負的重擔,這點私情就算不得什麼了。
他給衛淮留書一封,大概意思是他有事要辦,不得不離開,事成之後,如果衛淮不曾另娶他人,他們還可以再續前緣。
綠香球不認識人族文字,問他寫了什麼,綺雪如實相告,綠香球張大了喙:「你還真想和他成婚啊?」
「那倒沒有,我就是哄哄衛淮。」綺雪說,「留些情分在,沒準以後還能用得上他呢。」
綠香球放心了:「還是你聰明。」
最後,綺雪又在杏兒懷裡塞了兩根金條,算是感謝她這段時間以來的照顧,就和綠香球一起離開了莊子。
一輛馬車停在門口,這是綺雪提前叫桑遲給他聯繫好的,馬車夫就是靈狐一族的人。
車夫見到綺雪絕世的容貌,自然也是驚艷不已,對他連連稱讚。
待綺雪上車後,他又笑著說道:「難怪少主讓我為公子準備一身女子衣裙用來喬裝打扮,見到公子之前我還擔心不合適,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
綺雪鑽進車廂一看,正如車夫所說的,裡面放著女子的衣裙、脂粉和首飾,裙子看起來還挺眼熟,就是他通過下山考驗時穿的牡丹色的花籠裙。
綺雪倒是無所謂穿男裝還是女裝,但他懷疑桑遲送裙子來就是為了取笑他,於是用令牌聯繫對方:「你笑話我?」
桑遲沒聽明白:「什麼笑話你?」
「你送裙子過來不就是為了笑話我嗎?」綺雪邊換衣服邊說。
桑遲嗤了一聲:「想笑話你還用得著找理由?你可真有意思。」
「……」車夫聽到自家少主說的話,一度欲言又止,但他還是什麼都沒說,悶頭駕車趕路。
桑遲道:「你不是想進宮報恩嗎,假身份已經給你辦好了,新的照身帖就放在車裡,下車前記得拿走。只要將照身帖送給姓董的內侍看,他就可以在宮中為你安排一份差事。」
天子賀蘭寂不近美色,空置後宮,也從不舉辦選秀,想要留在皇宮就只能先做個宮人,再伺機博得天子的恩寵。
綺雪換好衣服,找到了桑遲所說的照身帖,開心地收進小包袱里:「難得你這麼心細。」
「我本來就這樣。」桑遲輕哼,接著有些猶豫地問,「你打算怎樣隱藏自己的妖身?皇城中時常會碰到雲月觀的道士,宮中只會更多,就憑你那點妖力……」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
綺雪對山陰娘娘施在他身上的法術很有信心,堅信沒人能看破他的真身,先前他去過幾座道觀,其中包括南雲月觀,那些道士都沒發現他是妖族。
桑遲不太信任他:「你能行嗎?」
「真囉嗦。」綺雪鄙視。
「要是被道士抓住了,你就把令牌交給他們,至少還能保你一條命。」桑遲說。
綺雪:「怎麼,你不怕被你爹打死啦?」
桑遲沒吭聲,其實他就是正在臥床養傷,他私自將令牌送給綺雪的事已經被他爹知道了,死倒沒死,但是右腿和左手都被打斷了。
他不想叫綺雪知道他狼狽的樣子,所以對此隻字不提,只是說:「保命要緊,別逞強,聽懂了嗎?」
「知道了。」綺雪斷開和桑遲的聯繫,將令牌妥善地收好。
其實他知道令牌有多貴重,哪怕真被道士抓住,他也不會把它交出去的,總不能害了桑遲。
馬車一路前行,綺雪掀開窗簾,漸漸看到了護城河和皇城的城郭。
護城河分為兩道,波光粼粼,亮如銀帶。城邑巍峨雄峻,潔白如雪的巨石築成十數丈高的城牆,在日光的映照中猶如白玉堆砌的城池,城樓朱甍碧瓦,丹楹刻桷,似瑤台銀闕般美輪美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