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也不是每個人都要在臉上抹粉,這一路走來,綺雪也看到了不少內侍和宮女,他們有的敷粉,有的不敷,卻看不出什麼規律,似乎和等級沒有關係。
譬如董內侍就把臉敷成了死人白,但崔掌案和領路的小內侍卻都沒敷粉。
綺雪問小內侍:「我需要敷粉嗎?」
「通常不用。」小內侍看著綺雪,臉紅紅地搖頭,「只要不去別的宮殿辦事就不需要敷粉。」
「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講究?」
「是的。」小內侍解釋,「這種敷在臉上的脂粉摻了一種藥粉,是用來驅趕妖魔和毒物的,翠微宮沒有任何妖魔和毒物,就不需要抹粉,但是其他宮殿就不一定了,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綺雪:「原來如此。」
難怪聖君要讓他學會避毒之術再進宮,要是他不會避毒術,卻天天都要沾染這種藥粉,恐怕會難受得生不如死。
換好衣服,崔掌案將綺雪單獨留了下來,和他講起了翠微宮的規矩。
「咱們這兒的規矩只有一樣,就是『太妃娘娘』。無論娘娘說什麼做什麼都是對的,娘娘說天是紅的,那天就是紅的,太妃說水是黑的,那水就是黑的,你明白嗎?」
綺雪想了想,點頭應道:「我明白。」
徐太妃瘋了很多年,心性如若孩童,翠微宮的宮人們伺候她就像是陪伴孩子,凡事都要對她百依百順,不要惹她不高興。
崔掌案「嗯」了一聲:「別的都是旁枝末節,你可以慢慢學,但一定要把這條規矩時刻記在心裡。」
「還有就是……」
他將一個布包袱交到綺雪懷裡:「不當差的時候,你可以換上這身在翠微宮裡走動走動,說不定貴人喜歡呢。」
「行了,去領腰牌吧,你就負責灑掃庭院,不是我不願意照顧你,但貼身伺候太妃娘娘的人都是陛下親點的,我也無權調換,你姑且委屈一下吧。」
綺雪領了腰牌,來到了自己的住處,是個很小的房間,進去的時候有點潮濕的霉味,但勝在就他自己住,綺雪簡單收拾了一下,很快就變得乾乾淨淨了。
他打開崔掌案給他的包袱看了一眼,發現裡面裝的是一套宮女的衣裙,他不由得有些納悶,為什麼穿上宮女裙就更招徐太妃喜愛,難道太妃喜歡女子嗎?
不過崔掌案賣關子,綺雪也猜不出所以然來,老老實實地出去幹活了。
接下來的幾天裡,綺雪漸漸適應了宮中的生活,他尚未見到徐太妃,倒是整個翠微宮已經傳遍了他們這裡來了個絕色的新人。
但綺雪敏銳地察覺到不是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滿善意的,甚至有些人毫不掩飾自己的惡念,故意針對和折磨綺雪。
往庭院裡潑穢物、撞灑綺雪的飯、聯合同伴排擠綺雪等等,綺雪因為初來乍到,為了觀察情況,暫時沒有發作,但這幾個人似乎是徹底把他當成了軟柿子,居然越發肆無忌憚了。
這天下午,綺雪回到自己的屋子,發現門鎖被撬開了,一推開門,一股酸臭味就撲面而來,只見地面和牆面潑滿了泔水,還有幾條蛇盤踞在床上睡覺。
「……」
蛇都是溫順無毒的錦蛇,綺雪沒管它們,面無表情地關上了門,摸了摸掛在脖頸上的玉牌,叫出了佛陀鬼。
這是綺雪第一次叫出佛陀鬼,這頭食人妖魔的體型非常龐大,接近一丈,硬厚的皮膚如血赤紅,面目猙獰兇惡,滿口都是鋸齒狀的尖牙,粗長的獠牙能輕易洞穿人體。
但經過玄陽的管教,佛陀鬼根本不敢在綺雪面前放肆,一屁股坐在地上,頭深深地埋下去,一副老實得不能更老實的樣子,等待著綺雪的吩咐。
綺雪說:「我要你晚上替我教訓幾個人,你可以嚇唬他們,但不能咬他們,更不能要了他們的命。」
「至於是哪幾個人,一會我會拿著玉牌找他們,你記住他們的氣味,晚上我放你出去。」
佛陀鬼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回到了玉牌中。
綺雪打開屋門,直奔那幾人而去,他們都是負責打掃一座小宮殿的,平時都是聚在一起,剛好不用綺雪挨個去找了。
綺雪走進小宮殿,一眼就看到那四個人正在說話,看到綺雪來了,他們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他還真來了!」
「你們知道我會來?」綺雪停下腳步,平靜地問道,「所以我的屋子果然是你們搞的鬼。」
「說什麼呢,你的屋子怎麼了,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四人為了不落人口實,對此矢口否認,但滿臉都是譏諷輕蔑的笑容,似乎已經斷定綺雪拿他們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