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失蹤那日,雲期也在觀中,他深深自責於未能對你盡到保護之職,請我降罪於他,甚至願意以死贖罪,他當然同樣敬愛你。」
「陛下的意思是,太子殿下是因為愧對我才不敢見我?」
綺雪吸了吸發酸的鼻尖,委屈地盯著姬玉衡:「你自己來說,是這個原因嗎?」
姬玉衡沉默片刻,輕輕地說:「是,我豈敢不敬愛母妃。」
「什麼呀……」
綺雪本來都快哭了:又被姬玉衡氣到發笑了,可心裡還有點甜:「我失蹤和你有什麼關係,你阻止得了那頭龍嗎,還把過錯攬到自己身上……難道就算天塌了,你也覺得責任在你?」
見他笑了,姬玉衡眼尾更紅:「可是兒臣……兒臣原諒不了自己。」
「行了行了,快起來吧。」
綺雪起身,親自將姬玉衡攙扶起來,順手擦了擦他通紅的眼睛:「什麼原諒不了自己,不准你以後再這樣想了,我不需要你因為我而感到自責內疚。」
他雖然是在責怪姬玉衡,言行舉止卻透出很自然的親昵,語氣也軟軟甜甜的,賀蘭寂頓住視線,掃過他們兩人,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綺雪心情瞬間轉好,只是他覺得姬玉衡真是太笨了,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和他沒什麼關係,反而是他連累了姬玉衡,害他被謝殊用法術擊暈,姬玉衡也是受害者。
哎呀,過幾天他就告訴雲期真相,讓他和謝殊反目成仇,徹底斷絕這兩人在一起的可能。
綺雪正美滋滋地想著,突然被賀蘭寂抱了回去,不過賀蘭寂沒將他放回原位,而是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坐著。
「陛下?」綺雪不明所以地看向賀蘭寂,微微掙扎著想要起身,「我不能坐在你的腿上,你會累的……」
「不會。」
賀蘭寂將他抱得更緊:「就這樣坐,好好陪著我。」
綺雪想了想,乾脆變成兔團爬進賀蘭寂的衣裳,爪爪扒著衣襟,只冒出一個小腦袋。
賀蘭寂看向姬玉衡,見他沒有露出詫異之色,漆黑的鳳眸掠過一絲暗光,卻什麼都沒有說。
他只是點了點兔團的小腦袋:「圓圓不熱嗎?」
「熱……」
兔團本來就一身兔毛,再加上賀蘭寂身體陰寒虛弱,穿得很厚,他立刻就被捂出汗了:「可是陛下想跟我親近,我當然也想黏在陛下身上呀,這樣才能最親近陛下……」
「你不想變成人形坐在我腿上?」賀蘭寂問。
「那樣會壓到陛下,我會很心疼的。」兔團抱住賀蘭寂的脖頸,用小腦袋蹭了蹭他。
賀蘭寂輕輕嘆息,將他從衣領中捧出來,用手帕擦拭兔毛上的汗水:「我又何嘗不心疼你。」
兔團敞開兔肚皮,乖乖地等著賀蘭寂給他擦毛,一股淡淡的奶香從肚皮的兔毛中飄了出來,他的兔奶雖然少了很多,但碰到他的肚皮還是會冒出來,將手帕打濕了一塊。
賀蘭寂輕柔地撫摸兔團的肚皮:「孩子月份還小,你的肚子摸起來還是空空的。」
兔團僵了僵軟乎乎的身體,抱住賀蘭寂的指節,附和著他說的話:「是呀,以後就會顯出來的……」
姬玉衡站在一旁,凝視著賀蘭寂腿上的兔團,心中既羨慕又酸楚,因為他知道,他永遠不會有光明正大站在綺雪身邊的那一天。
至於讓綺雪孕育他的子嗣,他更是從未奢望過。
現在的姬玉衡甚至不敢表現出任何和綺雪親近的意願,他覺得自己沒資格親近綺雪,在贖清自己的罪過之前,就連多看綺雪一眼,都是極為奢侈的行為。
他安靜地佇立在他們旁邊,看到兔團熱過了頭,甚至吐出了粉粉的小舌頭,也很心疼,突然說道:「兒臣想為母妃吹一首清涼曲,此曲可以退熱祛暑,為母妃緩解燥熱。」
兔團抖抖尾巴尖:「快吹!」
賀蘭寂點頭同意了姬玉衡的請求,姬玉衡舉起笛子,清新靈動的笛聲悠揚地響徹湖岸。
笛聲如微風細雨,清冽沁涼,十分神奇的是,就連吹進涼亭的風似乎都變得涼爽起來,吹乾了濕漉漉的兔毛。
湖中的錦鯉甩著鮮艷的尾巴,圍到了涼亭的四周,兔團從賀蘭寂的膝蓋上跳了下來,想跟它們打個招呼,水底忽然冒出了一連串的水泡,嚇跑了錦鯉,緊接著就浮現出了一雙黃澄澄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