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淮也坐到絨毯上,長臂一攬,將綺雪抱入懷中,讓他靠得更舒服:「當時不僅是我快瘋了,其實所有人都是,陛下大受打擊,重病昏迷,姬玉衡也瘋癲得不正常,他認為你的失蹤是他的錯,我甚至親眼見過他劃了自己幾刀作為懲戒。」
「可是看到他們瘋魔的模樣,我忽然清醒多了,我想,就算所有人都倒下了,但是我不行,我必須堅持下去,因為必須有人接你回來。」
「因為你早就離開過我一次,我反而比其他人更堅信你不會有事,我一定要想辦法將你帶回來,雖然直到最後我沒能為你做到什麼,但我一直在等你,阿雪,我知道你會回來的。」
衛淮聲音低沉,時常含笑的俊顏卻儘是落寞沉寂之色,綺雪看得心疼,忍不住撫上他的臉:「既然你相信我會回來,那你又在害怕什麼呢,七郎?」
「……」
衛淮沉默半晌,眉眼間忽然流露出強烈的痛苦之色,修長的手指也微微顫動起來。
「我真的很怕,阿雪,其實我只是故作鎮定,我根本沒有戰勝過我的心魔。」
「你的消失是我的夢魘,我比誰都害怕你會再次消失不見,我曾不止一次夢見你的失蹤,可這種恐懼不僅會出現在夢中,我清醒的時候也同樣會浮現,哪怕你就在我的身旁,我的恐懼也不會停止,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所以……阿雪,你能不能別不要我?我真的很怕從你口中聽到這樣的話,我——」
「我不會再說這樣的話了,七郎,你別害怕,我真的很喜歡你,不會不要你的。」
綺雪立刻緊緊地抱住衛淮,主動親吻他的臉和唇。
他真的很心疼這樣的衛淮,想想他們初見的時候,衛淮是多麼地意氣風發、驕傲恣意,現在卻為了他而變得如此謹小慎微、患得患失,這讓他心中充滿了強烈的負罪感。
甚至他又對七郎說謊了……為了陛下,他又要丟下他了。
綺雪的心被酸楚的情緒脹滿了,脹得他胸口發疼,可他別無他法,被迫對衛淮再次許下虛假的諾言。
他輕輕地說:「我不會丟下你的,七郎,我現在過得這麼幸福,有你們陪在我身邊,我已經沒有什麼想要的了,為什麼還要離開呢?」
「……」衛淮安靜地任由綺雪親吻他,眼眶漸漸紅了,他啞著嗓子對綺雪說,「你真的不會丟下我了?」
「不會的……」綺雪緩緩撫摸他的頭髮,「不會的。」
衛淮閉了閉眼睛,壓住眼底的酸脹,對他說:「阿雪,我並不是要求你一輩子都留在皇宮,你可以回大荔山,或者是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但是你一定要帶上我,讓我陪著你,或者至少告訴我你去了哪裡,別讓我找不到你。」
「倘若你丟下我……也沒關係,這回我一定能找到你。我是你的狗,已經記住了主人的味道,也了解你逃脫的手法,無論你去哪裡,我都能找得到,你休想甩脫我。」
「好……」綺雪溫柔地應道,「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等著你來找我。」
說完,他們不約而同地沉默下來,互相依偎著,靜靜地聽著窗外的雨聲,眺望遠山朦朧的煙雨和水色。
過了許久,衛淮似乎平復了心緒,重新露出玩世不恭的笑意,對綺雪說:「既然我來都來了,不做些壞事,好像就對不起『偷情』兩個字。」
綺雪被他逗笑了:「你一定要堅持『偷情』這個說法嗎?」
衛淮笑:「家花不如野花香,就算我是狗尾草,偷來的狗尾草也是香的。」
「而且……」
他拉著綺雪的手,往衣擺下一摸:「我也有驚喜給你,阿雪。」
綺雪臉色一紅:「這裡還能有什麼驚喜?」
「自從你入宮之後,你雖然還願意親近我,但再也沒用過我這兒。」
衛淮捏著他的手指,輕輕地勾勒形狀:「時間長了,我怕你再也不肯用我了,畢竟你的選擇很多,不缺我一個。」
「我必須和他們不一樣,可我該怎麼做才能哄你開心?」
「我又想到從前我為你打了一對寶石釘子,可只有你打,未免太不公平,所以我親手為自己入了珠子……就在這兒,六顆,阿雪能不能摸出來?」
綺雪睜大眼睛,雪頸也泛起粉紅,因為他感覺出來了,七郎他真的……
「想用用看嗎?」衛淮在他耳邊吹了口熱氣,「滋味絕對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