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來說。」
奚拾應下。
奚拾說了,沈敘宗自然同意,衛瀾便馬不停蹄地忙碌起來——要找司儀、搭台子的婚慶公司,通知親近的親友,準備喜糖,準備衣服——自沈闊死後,這還是衛瀾第一次有心情操辦事宜。
她還叫奚拾帶著沈敘宗一起回來,讓裁縫量尺寸,準備趕製兩人結婚的西服;
又拿了兩人的八字,找大師去挑結婚的好日子。
總之又忙又開心。
就在這個時候,老太太單獨把沈敘宗叫去了茶室,祖孫倆聊了聊,老太太提了一個條件,也是沈敘宗結婚,她唯一的條件:
她要沈敘宗和奚拾結婚後,不單獨住外面,回朗悅山莊住。
「不行,這不可能。」
沈敘宗都不用考慮,直接開口便拒絕了。
家裡什麼情況,他們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沈敘宗要結婚,要奚拾永遠留在自己身邊,但他絕不讓奚拾摻和進沈家三代人的內鬥和複雜的環境裡。
薰香繚繞,一室靜雅,老太太坐在八寶榻上,心平氣和:「你回了集團,小溪又是你的伴侶,他怎麼可能置身事外?」
沈敘宗不理這話:「他可以。」
也是個犟的。
老太太心嘆。
既然聊到這兒了,老太太索性開誠布公道:「我要是告訴你,我不但想你們回來住,還想小溪進集團,你是不是更要反對?」
沈敘宗立刻轉頭看老太太,眼底閃過警惕。
老太太手裡不緊不慢地撥著佛珠,幽幽道:「你是有你作為沈家兒子的責任在的,小溪作為你的伴侶,又何嘗能不去分擔你的責任?」
「榮譽錢財,夫妻共享,責任擔子,自然也要共擔。」
「從你選擇他開始,你就該想明白這個道理。」
沈敘宗冷冷回:「小溪不是沈家人,他只是我一個人的伴侶。」
老太太:天真。
老太太:「人,是很難獨善其身的。」
「你能放棄科研,回家裡,你就已經明白你自己的責任和處境了。」
「你這麼明白,你怎麼會覺得小溪可以置身事外?」
「何況別人看你們,看得不是一個整體嗎?看到你,不會想到他?還是看到他,不會想到你?」
沈敘宗沒有接話,眉心蹙起。
老太太認真道:「如果你真不想他卷進沈家的是是非非,不如直接放棄他,分手,趁著現在還沒有結婚、還來得及反悔。」
沈敘宗回視老太太的目光變得冰冷。
老太太不為所動,繼續道:「但只要你選擇了他,他是你的伴侶,他就不可能置身事外,你也不能將他當成『籠中雀』去養,將他養得不諳世事、天真無邪,最後遭人算計、吃干抹淨。」
沈敘宗不再多聽,起身離開。
老太太沉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奚拾有能力,他是能幫你的。」「我也看得出來,他不是甘於平凡的人,是有理想抱負的。」
「你不聽我的,不如自己去問問他,看他會怎麼選。」
沈敘宗頭也不回地推門離開。
下樓,站在樓梯上,沈敘宗往一樓廳里看去,看見奚拾很開心的和衛瀾、包阿姨一起挑裁縫帶過來的西服料子,幾人有說有笑。
沈敘宗看著,腳步漸緩,耳邊下意識響起不久前老太太那句「不諳世事、天真無邪」「遭人算計、吃干抹淨」,還有那句「你怎麼會覺得小溪可以置身事外?」
沈敘宗面無表情,搭在扶手上的手默默緊了緊。
當晚,從主宅離開,奚拾能看出沈敘宗有點心情不好,即便沈敘宗沒有表現出來。
奚拾想了想,猜測沈敘宗去茶室,老太太是不是和他說了些什麼。
奚拾暫時沒多言,合上前後排之間的擋板,安靜地靠在沈敘宗懷裡。
到家,下車,進電梯,奚拾挽著沈敘宗的胳膊,關心道:「怎麼了?」
沈敘宗轉頭,看看奚拾,抬手安撫地握住奚拾挽他胳膊的手:「沒事。」
等夜裡,都洗漱過了,兩人坐在床上接了片刻的吻,唇分,奚拾溫柔地又問了一遍:「你要不要跟我說說晚上在茶室,奶奶跟你說了什麼?」
沈敘宗看看奚拾,覺得他實在太聰明了,心裡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