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拾腳步一頓。
他看到沈敘宗就坐在靠門口邊上的位子,第一排。
沈敘宗沒看見他,而是偏頭抬眸地看著台上,台上正有人宣講,奚拾聽出來,那是師兄的聲音。
敘宗……
奚拾心底輕輕一跳。
不久,一道身影在身邊落座,沈敘宗從台上收回目光轉頭,看見了奚拾。
兩人對了一眼,奚拾沖他笑笑。
「怎麼來了?」
沈敘宗不再聽宣講,也不再看台上,靠著椅背,偏頭看奚拾。
奚拾低聲:「剛好有空。」
又說:「我正要跟你說我來了,開門就看見你了。」
「嗯。」
沈敘宗如實回:「想想還是不想錯過,就來了。」
這時似乎是師兄宣講到精彩的一段,全場都是掌聲。
沈敘宗和奚拾停下交流,紛紛下意識看向台上,但沈敘宗不知道的是,奚拾只看了台上一眼便收回目光看向了他。
奚拾的眼底有動容,他終於明白了,沈敘宗是真的非常遺憾不能回去從事他最喜歡的工作。
在沈敘宗心底,他真正最喜歡的,還是科研。
奚拾看著沈敘宗,眼底有不忍,他伸手,挽住沈敘宗的胳膊,沈敘宗回頭看他,奚拾便看進沈敘宗的眼睛裡。
沈敘宗馬上便明白奚拾為什麼要這麼看他。
他回視奚拾,伸手拍拍奚拾挽著他的手,寬慰:「沒事。」
後來等師兄宣講完畢下台,三人寒暄、簡單地聊了幾句,也沒什麼事了,沈敘宗便帶奚拾離開了會場。
走出來,走在一旁,奚拾再次去看沈敘宗。
默了默,奚拾邊走邊道:「敘宗,你想回研究所,是嗎?」
沈敘宗回過頭,神情正常:「沒有。」
奚拾看著他,沒吭聲。
沈敘宗牽奚拾的手,寬大的掌心握著他,邊走邊道:「我跟你說過的,我有了更在意的人和事,我不會,也不想回去。」
奚拾卻突然開口快速道:「回去吧。那明明才是你最喜歡的。」
沈敘宗又轉頭看了看奚拾,彎了彎唇角:「現在已經不是了。」
沈敘宗自然平和地袒露了心聲:「曾經是,現在不是了。」
「雖然當初放棄科研回去的時候,我確實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甘心。」
「但現在,我已經沒有回去的想法了。」
奚拾:「可你……」
「真的。」
沈敘宗改牽手為摟肩,帶著奚拾,邊走邊道:「我的注意力完全變了。」
「我現在會思考的,習慣性去想的,也都是商業上的事情。」
「而不是科研。」
「就算現在回去,無論精力注意力還是空白了三年的學術知識量,都不容許我繼續回去從事科研了。」
奚拾還試圖勸:「不試試怎麼知道。」
沈敘宗看奚拾,笑了笑:「你沒發現麼,我已經連期刊都不太看了。」
雖然奚拾一直堅持給他買,從未斷過。
奚拾一愣:「你不看了嗎?」
沈敘宗溫和的:「嗯,不太想看了,現在看看,經常覺得挺枯燥的,沒什麼意思。」
學術本身就是枯燥的,只是沈敘宗從前痴迷這些,並不覺得。
但從前不覺得的事情,如今全都變了,早就變了。
奚拾默了,他深深地替沈敘宗覺得惋惜。
如果敘宗選擇回研究所,他會很高興,可……
不久後回公司,坐在辦公室里,奚拾還是替沈敘宗覺得惋惜。
直到晚上回家,看見沈敘宗坐在餐桌前,把兩個寶寶分別擱在腿上,給他們講新買的繪本,看著這一幕,福至心靈的,奚拾一下想通了——人生重要的是什麼?
是活好當下。
奚拾意識到自己有點杞人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