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列爾能維持清醒與愛洛斯說話,愛洛斯都覺得訝然。
愛洛斯去扶他,烏列爾沒有起身,艱難地躲開了愛洛斯的觸碰。
愛洛斯眼看他摔在地上,覺察不對,一把捉過烏列爾藏在背後的手臂。
烏列爾手裡攥著一塊棕色的玻璃,滿手都是粘稠的鮮血。
那是一塊三角形的碎片,尖端就刺進他的掌心。
他似乎就是憑藉這東西,才恢復了些理智,克制地將話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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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洛斯想要摸他手中的碎片,烏列爾連忙將手縮了回來。
他只要一呼吸,渾身就湧起那股難以形容的感受,起伏的痛苦如潮水一般,他卻像一艘破了洞的船。
烏列爾受傷不少,對許多種藥的耐藥性都更強。止痛劑杯水車薪,他要花費大量精神去忍耐疼痛,如今還要捱過漫起的欲望。
想起愛洛斯剛才對他冷淡的回應,他幾乎不敢看他。
烏列爾麻木的手已經不知道自己在抓著什麼,只是這讓他感覺很好,很清醒。
「把它給我。」愛洛斯很輕地對他說。
烏列爾搖頭,他猜愛洛斯自己都不知道哄人的時候就是這樣敷衍,甚至不會說一些「好不好」之類柔軟的問語。
但他會把語氣放輕,聽起來好像很溫柔。
其實烏列爾也不是很需要。
只不過他覺得給出這樣東西,他就又會失去控制,連連搖頭。
接著他的手指就被愛洛斯一點點掰開,烏列爾想合攏它,可愛洛斯的指尖卡在碎片的邊緣,烏列爾不願意劃傷他。
只能任由愛洛斯摳出碎片丟在地上,那片來自酒瓶的厚玻璃又碎了一次。
烏列爾張開著掌心,前所未有的空虛讓他想抓些什麼在手中。
他被熾熱的浪潮裹挾,連那一塊浮木也失去了。
而愛洛斯,似乎馬上就要起身離開他。
「別走!」烏列爾像在軀殼裡看著另一個自己,那個他不受控制地攔住愛洛斯,死死抓著他的手,艱難地啟唇哀求他:「幫我……」
拿什麼要他幫忙呢?
烏列爾想要的,對此時的愛洛斯來說太冒犯了。
烏列爾忐忑地,等待著愛洛斯的拒絕。
意外的是愛洛斯扶住了他。
「你想要我怎麼幫你?」
愛洛斯垂眼看他,將眼鏡摘了下來,冰涼的鏡片反射著光,鏡鏈晃蕩著撞在柜子上,被隨意放在燭台邊。
燭火映著他的眼睛,他和在王宮時不同,是一副年輕學者的打扮,看起來冷肅許多,沒有多餘華麗花哨的裝飾。
烏列爾怔怔望他,攀著他的手臂。
愛洛斯摘掉另一隻手上的手套,溫和地撩開他額角的長髮,問了個突兀的問題:「你的手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