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發落在肩頭,掃得頸側有些微癢,曲成溪微微側了側頭。
他睡不著。
對於一個生命進入倒計時的人來說,來到的任何一處地方都可能是最後一次來,以前那些不曾在意過的景色,都捨不得放下不看。
也不知道蕭璋那邊怎麼樣了。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曾經犯過非常嚴重的錯誤,做過很多錯事,你還會和我在一起嗎。」
「哪有人沒犯過錯,只要不是殺人放火,沒什麼不能原諒的。」
……如果,是比殺人放火還惡劣的事情呢。
曲成溪呼出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呼啦啦。
忽的,一隻純白的鴿子從遠處飛來,落在了他身邊的窗台上,左右踱步。
曲成溪側頭,認出那是張顯的鴿子。
按照以往的頻率是該收到鴿子了,曲成溪起身拆下鴿子腿上綁的信看了看,見上面還是熟悉的筆跡寫著如常的問候,心裡輕輕鬆了口氣。
就知道這傢伙沒事。
曲成溪歪歪扭扭的靠在窗台上琢磨,最近要不和張顯約個酒吧,再這樣下去,人沒死,腦子裡先憋出毛病了。
這些年他能隨意倒苦水求安慰的人只此禿驢一個,有段時間沒聊了,是時候煩煩他了。
曲成溪回屋寫了封回信,綁在鴿子腿上又放了出去。
江南城外,冷風吹拂而過。
「收到副教主的回信了!」張顯的親信抓住剛飛回來的的鴿子,飛快地解下上面的信件。
「裡面說什麼?」身旁的是張顯最信任的副手。
兩人共同看完了回信。
「大概就是說了說近況,然後說在新橋縣遇到了個混沌,最後說想找顯哥約酒。」
兩人長長呼出一口氣,那情緒像是慶幸,末了,卻又有些難以言喻的傷感。
親信拿著信低聲道:「副教主沒看出來這字不是顯哥寫的,說明這些年咱們練的火候夠了。」
副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顯哥早就預料到有這麼一天……咱這也算是不辱使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