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一直以為我父母對我們一視同仁,穿的衣服是一樣,吃的東西也是一樣的,後來才知道,同樣的衣料子裡我弟弟的是鵝絨,而我的是碎棉,看似一樣的一碗麵裡面,他的碗底每次都藏著雞蛋。」凌玲看著他。
「每次我弟弟欺負我,我找母親告狀,她不是說弟弟是在和我玩,就是罵我沒有個做姐姐的樣子。而我碰我弟一下,我父母都會在第一時間衝過來抱起他,然後再狠狠揍我一頓。」
少年平靜地呼吸著。
「漸漸的我發現了我和弟弟之間細微的差別,這些差別我原來沒注意,發現之後卻發現處處如此,而且隨著我們兩人長大越來越明顯。吃飯的時候他們三個人在笑,我跟著附和,這段對話就會立刻冷場,過一會兒他們三個又會笑起來。」凌玲的聲音冷了下去。
「我像一個多餘的人,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麼,於是我努力的洗衣做飯,以為是因為我不夠懂事爹娘才不喜歡我,結果換來的只是弟弟的嘲笑和父母的漠視。」
「你知道嗎?」凌玲靠近那少年,低聲道,「我那時真是做夢都渴望父母對我的肯定和關心。終於有一天,我得到了。」
「那天我發了高燒,我娘終於主動來我房裡看我了一次,送了我一個娃娃,說是花大價錢買的,非常珍貴,說她只希望我能健健康康平安長大。」
「我開心得哭了。沒過幾天我的病就好了,我抱著娃娃開開心心到院子裡玩,結果碰上了我弟弟,他看到我懷裡的娃娃立刻大笑,我問他怎麼了,他說這是他前兩天剛扔的,嫌棄長得太醜就不想要了,怎麼被我撿回來了?垃圾果然也喜歡撿垃圾。」
少年的眉頭輕輕動了一下,凌玲的笑容變得越發讓人毛骨悚然,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我回去哭了一整晚,卻終究沒舍扔那個娃娃,因為我這輩子就只有那一個娃娃。再後來呀,發生了一件大事,我有一次上山拾柴不小心掉下來,結果激發了仙骨!我帶著滿身傷跑回家告訴我爹娘,他們特別開心,我從來沒見他們對我這麼笑過!我爹甚至還抱起我轉了一圈!」
「我幸福極了,覺得有了仙骨之後我爹娘終於可以愛我了,當天晚上我甚至是笑著入睡的,還做了個香甜的夢……可是半夜我忽然起夜,竟聽到院子裡有人說話,靠近一聽,你猜怎麼著?」她靠近少年的耳邊,「我爹娘正在商量把我的仙骨挖出來給我弟弟。」
少年的眼珠終於動了。
凌玲稚嫩的臉上始終綻著微笑:「我娘說『城外有先生能換仙骨,我兒子的仙途可不能耽擱』,我爹說『那玲兒怎麼辦』,我娘沉默了一下說『咱們養她那麼大沒讓她報恩已經夠可以了,如果真死了……那死了是她命不好。而且不一定非得死啊,大多數被挖了仙骨的都只會變成癱子,咱家玲畢竟臉蛋還是好看的,癱了之後找個老實人嫁了,以後也不用咱養著,不也挺好』,我爹說『行,聽你的』。」
「我在床上坐了很久,後來去廚房取了最快的刀,先去了我弟弟房裡,他驚醒之後第一句話是罵我為什么半夜犯-賤來吵他,我一刀劈進了他臉里,他的慘叫驚動了我爹娘,他們衝進來,我爹拿起木棒忘我身上打,但是凡人哪裡打得過開了仙骨的我,我反手將刀捅進了他肚子裡,腸子拽了出來。」
「我娘最後縮到了牆角哭著求我,說她這輩子只愛我一個,因為太愛了才會對我過於嚴厲。我說我信你,為了報答你,我提早送你去極樂,然後我一刀捅穿了她的心臟。」
凌玲挑起少年的下巴,毫不留情的戳破了少年的裝睡,笑容中透出蝕骨的冷意:「我連自己的親生父母和弟弟都能眼也不眨地殺了,現在,你還不害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