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看熱鬧呢我的祖宗!」他對面的崔銘在桌上敲了敲,一張仙風道骨的白鬍子老頭臉上露出了便秘似的表情,以至於臉上的褶子都有點折不過來了,「你這次突襲花月教,可太讓人措手不及了!」
石驚雲一倒台,他手下的第一得力幹將崔銘,立刻變成了蕭璋手下的第一得力幹將。
崔銘其人,為人油滑得像個泥鰍,明明長了張帥臉卻偏偏要頂著老頭的模樣以顯身份,著實是朝雲派第一大奇葩。
但是偏偏他的腦子又極其靈光,門派中的大大小小的成百上千件事落到他手裡,瞬間就會變得井然有序,說白了,這爛攤子別人干不來,只有他能幹。
蕭璋和他一起穿開襠褲長大,早就知道崔銘是個什麼德行,這傢伙沒什麼良心和正義感,更沒有所謂的忠心,只有一個追求,那就是成為史上最牛逼的謀士。
至於謀誰,無所謂。
謀石驚雲的時候,這缺貨想盡辦法勸自己和鏡庭派和親,現在成了自己的謀士,心思全都放在了怎麼讓動盪重組的朝雲派立足腳跟和對付魔教上,也算是物盡其用。
蕭璋其實很喜歡和崔銘打交道,這種目的明確的聰明人讓他很放心,所以他這次一時半會兒回不去江南,乾脆就把崔銘叫了過來。
崔銘喋喋不休:「剛聽到這消息我當時的反應就是,完了,沈欽肯定要報復!果然,你看看,這幾天花月教各地分舵都開始向正道反擊,尤其是渝州分舵,竟然集合了五千號人馬!趕上個小型戰爭了!」
蕭璋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笑,幸好我們這次正道還算運氣好,鏡庭派在渝州的分址一直暗中駐紮著精兵,這次直接頂住了,還反勝了一些,還順道摸清了他們在川渝的底細……說來真是撞大運了。這次虧得沈欽從渝州打開突破口的算盤沒有實現,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但你不能每次都指著老天幫忙啊蕭璋,萬一……」
崔銘忽的頓住了,他一動不動地盯著蕭璋,蕭璋長了一張非常俊美的臉,線條雖然硬朗,但那雙笑眼又讓整體顯得並不過於兇猛凌厲,第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個只會玩鬧的公子哥,但是此時,崔銘卻被他笑容里的深意猛然一震,只覺得一股如劍一般的凌厲和壓迫感隱在那雲淡風輕的笑里,藏著鋒芒。
「難道你是故意攻打花月教的!」崔銘驚得一縮脖子。
「倒也不是故意的,」蕭璋用酒碗灌了一口烈酒,酒香在空氣中散開,他的表情卻沒什麼變化,「我硬闖的時候什麼都沒想,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把阿漾帶出來,但是……我潛意識裡其實是知道的。」
這句話說得模糊,但是崔銘一下子就明白了。
蕭璋的潛意識裡知道硬闖花月教可能遭受的報復,而他還闖了,因為他早已有了十足的把握,他早就知道鏡庭派偷偷藏在川渝的精兵,對正道明面暗裡一切的動向都了如指掌,無論花月教做出什麼反撲動作,他都不會意外,因為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早已被納入了考量。
崔銘無聲的吸了一口涼氣,那個小時候和他一起和泥巴的胖小子,早已今非昔比,那縝密的思維讓他都忍不住心顫。
「真他娘的厲害。」崔銘拍了拍蕭璋的手,「之前我就覺得你孺子可教、根骨不凡,看來這掌門的位置就該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