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倆認識這麼多年,我也不和你拐彎抹角。」明鐸按了按眉心,把酒杯放下,「這些日子平瀾派風生水起,我確實起了嫉妒的嫉妒的心思。」
池盈驚訝地抬眼。
明鐸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那動作在醉意下顯得比平日的他更坦率,有了幾分酒後吐真言的意思:「我這心裡確實是焦灼。天道無情,正道此消彼長,我特別怕明家被比下去,怕在我這一代沒落。」
池盈:「你那麼厲害,明家不會……」
「你聽我說完。」明鐸按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掌心滾燙,「在焦灼痛苦了幾個日夜之後,我終於想明白了。」
「自從驚雲……石掌門出事,咱們這一代,就剩你我二人了。而之所以走到今天,都是因為正道門派之間的明爭暗鬥,那些無謂的爭端讓正道日漸衰落,人越來越少。我忽然就明白了,何必呢,就算有的門派強一些有的門派弱一些也沒什麼,只要能匡扶正義懲惡揚善,誰多誰少其實無所謂,畢竟我們本來走的就是一條路。就算明家不再是第一,也沒什麼。」
池盈忍不住想到了從前他們幾個還是孩子的時候形影不離的過往,那時候有誰會知道,志同道合無話不說的幾人,如今竟會這樣。
有的人早已在路上漸行漸遠,但也還好,有的人還在。
「鐸哥哥……」
明鐸擺擺手:「這次我辦這次宴會,把池家所有人都請來,其實就是想讓大家看到我的態度,我明池兩家以前親如一家,現在也是,以後更是。」
所有的顧慮和暗流仿佛在這一刻煙消雲散,池盈緊繃了好幾個月的脊背終於無聲地放鬆了下來,鼻子發酸地點頭:「如今大敵當前,我們更是要攜手才是。」
「敬正道。」明鐸再次舉起酒杯。
「敬朋友。」池盈含淚淡笑著和他的酒杯碰在了一起。
與此同時,燕北的花月教,封閉許久的大門忽的傳來機關轉動的聲音,緊接著在陽光下豁然打開,一隊馬車從門中騰空飛起直奔高空,向著霧靈山的方向駛去。
「在家裡憋壞了吧。」沈欽問,「你好久沒出門了。」
馬車騰雲駕霧速度很快,但是車廂里卻平穩地像是在陸地上一樣,沈欽從茶壺裡倒出來的茶精準的落在了瓷杯里,沒有一滴溢出來,他拿起來遞給對面的曲成溪,但是曲成溪沒接。
「那不是我的家。」曲成溪沒有看沈欽一眼,只是盯著窗外,下頜線的弧度在這個角度看上去優越到近乎完美。
「你的家不是花月教,又能是哪呢?江南?」沈欽在曲成溪驟然冰冷的眼神中把茶杯放回案上,又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笑了笑,「春天的景色最好,山裡的花都開了,天氣也不冷不熱的,在這種時節打獵最合適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