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敢忤逆他,而曲成溪竟敢一次次地這麼做。
還想要自己怎麼樣?自已經做得夠好的了,這輩子的真心只給了他一個人,自己願意為他付出一切,甚至願意為他連天下都不要了,他竟然還是不領情。
可這些想法都是在看到曲成溪留下的那些東西之前。
沈欽踉蹌地走下車,一步步走到洞口。
只要用盡全力往洞口注入靈力,星河血梅就會綻放出來,他就可以許願讓曲成溪復活,可是同時自己也會忘掉有關曲成溪的一切。
沈欽按住了胸口裝著四片星河血梅的錦袋。
這些日子他瘋狂地記憶著他和曲成溪的過往,生怕自己忘掉,卻發現那些記憶中竟沒有幾個是美好的,他終於明白了曲成溪為什麼那麼想要離開自己,原來自己早已親手毀掉了他們之間的可能。
這樣的自己,怎麼有臉再去面對復活的曲成溪呢。
沈欽顫抖地舉起雙手對準山洞口,靈力匯聚於掌心。
這一瞬間,他的潛意識裡竟有種想要想要逃避的衝動,似乎在告訴自己,如果真的忘了,那就忘了吧,或許他沒有自己會更好。
……
項超陪著沈欽在山洞門口坐了三天,沈欽的靈力一直源源不斷地湧入洞口那片純白之中。
但項超能明顯感覺到,沈欽有關曲成溪的記憶在一點點消退了。
第一天,沈欽在輸入靈力的某一刻忽的轉向他,雙眼都是猙獰的血絲慌張地質問道:「阿漾的生辰是什麼時候!」
項超渾身一震,脫口而出:「十一月初八!」
沈欽面色慘白,神經質地笑了一下:「我記得也是。『
第二日,沈欽的意識已經有些恍惚,嘴裡不停念叨著他和曲成溪一起經歷過的事情。
「小時候我被父親責罰,在凜冬的院子裡跪了好幾日,阿漾每天都偷偷過來給我送吃的,我現在還記得那熱騰騰的麵條有多香,那是阿漾親手做的。」
「把凡人皇帝趕走的那天我辦了慶功宴,阿漾喝醉了,抱著我的脖子說喜歡我,他的臉色緋紅,可愛得要命,我忍不住親了親他的額角,卻沒捨得碰他,把他抱回了寢宮裡。」
項超閉上了眼睛。
第一個故事裡,曲成溪送給沈欽的是餃子,不是麵條。
第二個故事裡,沈欽從未親吻曲成溪的額角,他推開曲成溪和別人舉杯換盞,把曲成溪冷落在了一旁。
第三日,沈欽已經不再說話,他恍惚的盯著白色的屏障,手中的靈力還在不斷輸送。
有那麼幾刻項超以為他在回憶過去,可就在日落後的某個瞬間,沈欽緩緩回過頭來看他,問:「項超,我們在這裡做什麼?」
那一刻,項超的呼吸仿佛被奪走,心裡翻江倒海地湧起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楚。
「教主,」他的喉嚨緊得幾乎沙啞,「您……在和過去做一個了結。」
沈欽垂下眸子,長長的睫毛蓋住了眼眸。
「是嗎。」他輕輕地說,隔了許久,他又仿佛自言自語似的低聲道,「我似乎隱約記得我在等一個人,可是細細想想,好像從來都只有我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