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宮婢彼此對視一眼,平靜地向紫苑行禮,「紫苑阿姊有何吩咐?」
「你們兩個手裡拿的什麼酒?要送去何處?」
「是曲阿酒,皇后娘娘點名要了兩壇,令我等送去給陳美人的。」
「哦,是這樣啊,你們去吧。」嘴上雖如此說著,紫苑眼中卻精光一閃,從裙擺下悄悄伸長了腿。那兩個宮婢不曾察覺,仍徑直往前走,果然雙雙被她絆倒在地,驚呼之中,酒罈子噼里啪啦摔了個粉碎,酒香頓時暈滿了整座湯官。
「哎呀!」紫苑故作驚惱地叫罵:「你們這兩個蹄子,怎麼拿的東西?這樣名貴的酒,打碎了你們賠得起嗎?!」
那兩個宮婢摔倒在一地的碎瓷和酒水上,手掌也扎破了、衣服頭髮也弄濕了,身上又是血又是酒的,看起來好不狼狽。泥人尚且有三分脾性,更何況她們早就看不慣紫苑這副得志猖狂的模樣,當即爬起身與她對質,「分明是你故意把我們絆倒的!你還有臉惡人先告狀!」
紫苑抱臂冷笑,「你說是我絆倒的你們,可有人證?」
兩個宮婢環顧四周,期盼能得到幫助,可目光所及,眾人皆紛紛轉頭不肯與之對視,「你……你們……」
其中一個咬牙跺了跺腿,「我不信這世上沒有公道天理了,我去找皇后娘娘說理去!」
不待她跑出兩步,只覺髮髻一緊,頭皮傳來劇痛。忐忑側目,卻見紫苑那張咬牙切齒的臉近在方寸,「我倒要讓你看看,如今這公道天理,究竟是握在貴嬪娘娘手裡,還是你的皇后手裡!」
她薅著她的髮髻把人狠狠往地上一摜,「給我打!今日誰若不動手,誰就是與我紫苑作對,就是與蘇貴嬪作對!」
湯官眾人面面相覷,脊背上冷汗直流。
大傢伙兒的在宮裡不過混口飯吃,都是媽生媽養的活人,誰敢說自己平日裡一點過錯都不會犯呢?眼見這兩個宮婢只因犯了這麼點事兒就被如此對待,不免心生兔死狐悲之感,猶豫著不肯動手。
「你們倒是動手哇!」紫苑見無人起頭,對著眾人抬腳就是踹,「這才多久,便敢如此忤逆於我?到時候我去回了蘇貴嬪,讓你們也如尚食監那魏嬤嬤一般,被抬著出宮,你們便老實了!」
聞言眾人皆是一凜。尚食監離湯官不遠,那日魏嬤嬤受刑時,那悽慘瘮人的哀嚎猶自迴蕩在耳邊,翌日還有人去看了,尚食監外頭的地上,還凝著一灘褐色的血哩!
目光雖劇烈掙扎著,但有魏嬤嬤作例,誰也不想步她後塵。終於有人瑟縮著動了動,在那宮婢身上輕輕踢了一下。
「使勁兒啊!我沒給你飯吃嗎?!」
紫苑揪著裙擺,對準那兩個人的小腿,一人給了狠狠一腳,「要像這樣!知道了嗎?」
那兩個宮婢本就有傷在身,這一下又被踹倒在地,眼看眾人漸漸圍擁上來,一時間嚇得渾身戰慄,抱頭縮成一團「別……別打我,求求你們饒了我吧!」
「誰讓你們得罪了紫苑姑姑,得罪了蘇貴嬪。」
不知是誰冷不丁說了一句,壓在眾人心頭莫名的負擔忽然就消散了那麼一點——對啊,又不是他們故意磋磨,誰叫她們倒霉撞了上來,自己不過是為了保全自身而已,又有什麼錯?
紫苑還在後頭叫囂,「打!給我狠狠地打!打死了又如何,自有蘇貴嬪為我等撐腰!」
拳腳捶打身體發出的沉悶聲響伴隨著女子一聲聲痛苦的悲鳴在湯官內發酵,清冽酒香中悄然混入的詭異血腥氣愈漸濃郁,不知過了多久,紫苑才漫不經心地說了聲「行了」。
她撥開眾人走到中間,抬腳踩在其中一名宮婢的身上,「今兒這個教訓,你可記住了?」
腳下那具軀體微微痙攣著,並沒有半點動靜。
「裝死?」紫苑擰起眉頭,愈加用力地踩下去,宮婢絲毫也不抵抗,身子如同麵團般綿軟,血液仿佛泉水,從她口鼻中汩汩湧出。再看另一人,顯然也是奄奄一息,進氣沒有出氣多了。
「她們……不會是死了吧?」
方才還喧囂的湯官此刻死寂無聲。饒是跋扈如紫苑,此刻也呆在了原地。唯有參雜了血腥的曲阿酒香,還在空氣中幽幽縈繞。
「皇兄,嫂嫂,請隨我來。」
昭華走在前側方引路,蘇蘊宜則與裴玄並肩而行,饒有興致地觀賞園中風光。
與吳郡略有不同,建康城中自北地南遷而來的世家更多,亭台樓閣除卻精緻典雅外還添有幾分北境豪闊之氣。昭華身為長公主,夫婿又是當今太傅魏桓,其府邸更是精巧絕倫,堪稱一步一景。=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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