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石回頭,見陳衡笑眯眯地看著自己,蹙眉問:「你是誰?」
「奴是皇后身邊的內宦。」陳衡拱手道:「娘娘命奴特來請六殿下一聚。」
上弦月高懸碧落,蘇蘊宜站在月下,遙遙見到陸石的身影,她踮腳招手,「陸石!這裡!」
陸石在她幾步之外站定行禮,「皇后娘娘。」
蘇蘊宜怔了怔,默默收回了手,她訕笑一下,說:「何必這樣生疏呢?請
坐吧。」
陸石卻沒有動,他環顧四周,只見幾個宮婢侍立在側,並不見裴玄的身影,「他不會介意麼?」
「我已命陳衡去將你我會面之事告訴他了。」見他不動,蘇蘊宜顧自在石凳上坐下,給他倒了盞酒,笑道:「今年的桂花酒,我親手釀的,可要嘗嘗?」
陸石看著她一如往昔的笑靨,終於動身緩緩坐下,在蘇蘊宜期待的目光中,拿起酒盞仰頭一飲而盡。桂花酒順著咽喉淌下,因過分甜膩而反出幾分苦澀滋味來,他將這甜與苦一併咽下,抿了抿嘴,「好喝。」
「你覺得好喝就好。」蘇蘊宜似是鬆了口氣那般,又嗔道:「七郎他還嫌棄太甜了,我就說他那人事兒多。你既然喜歡就多吃幾盞,回頭我命人再給你送幾罈子,你好帶回北羯去……」
「五娘。」陸石打斷了蘇蘊宜的話,他借這月色,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的眼眸,「你跟他,過得好嗎?」
蘇蘊宜思索了一會兒,認真地說:「剛來宮裡時,確實遇到了點麻煩,但是他從始至終都站在我身邊。現在嘛,都當皇后了,自然更是過得好多了。」
陸石看得出來她說的是真心話。
從前說起裴七郎時,她面色雖不改,眼中卻總是會不自覺流露出幾分黯然和落寞,可是今夜每每提到裴玄時,她的笑意不經意間溢於眉梢眼角。
她好像真的很喜歡他。
這個認知讓陸石心中鈍痛不已,蘇蘊宜分明就近在咫尺,他卻又似乎回到了崇訓宮中,與她隔著火海對望的那一幕。
陸石急切地拖著石凳湊近了一點,幾乎要同她膝蓋抵著膝蓋,「可是那說不定都是一時的呢!他是裴七郎時,你都擔心他不會娶你,如今他是皇帝,三宮六院都是尋常,你就不怕過個幾年,他不那麼喜歡你了,他找了許多新的女人進宮,到那時,五娘你怎麼辦呢?!」
相對於陸石的激動,蘇蘊宜卻平靜道:「是有這個可能,但是陸石,你得知道,在這個世道上,男人生來就有三妻四妾的權力,我嫁給裴七需要面臨這樣的風險,我嫁給別人也要面對同樣的風險——除非我不嫁人,可天下之大,又有什麼地方能容得下一個不嫁人的女人呢?」
「有!」陸石擲地有聲地道:「你跟我走,哪怕你不嫁我,你當我的妹妹,我還是願意照顧你一生一世!」
蘇蘊宜一下握緊了手中的酒壺,她抬頭回望陸石。
自京口城外一別,兩人已許久不見,此前宮宴之上也相隔遙遠,現在四目相對,蘇蘊宜才發現,雖然身形高挺硬朗不少,但陸石的容顏似乎沒怎麼改變,尤其是那一雙眼睛,仍舊濕漉漉、亮晶晶,像只小狗兒似的盯著自己。
她心頭忽然一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你傻啦,我比你大,就算做姊妹,也是你的阿姊才對。」
陸石猛然抬手,一把捉住了蘇蘊宜纖細的手腕。感受到她試圖把手抽回,陸石越握越緊,「妹妹也好,阿姊也罷,這些都不要緊,我只問你一句——你肯跟我走嗎?」
「陸石你先放手……」
「石觀棠,放開她。」
森冷低沉的聲音驟然響起,蘇蘊宜下意識地後頸一涼,回頭看見來人面色陰沉,訕笑了笑,「七……七郎你怎麼來了?」
陸石瞥見裴玄,非但不放手,反而牽著蘇蘊宜站起了身。
兩個男人相隔幾步,默然對峙,看向對方的視線里都閃爍著刀光劍影。
裴玄啟唇冷聲說:「身為北羯來使,卻在朕的宮中,對朕的皇后不敬,石觀棠,你是想死麼?」
「是五娘讓我來的!」陸石一昂頭,理直氣壯。
感受到裴玄眼裡的刀子往自己這兒飄,蘇蘊宜心虛地縮了縮頭,又想起來什麼似的,沖他用嘴型說:「我讓陳衡告訴過你了啊!」
也不知裴玄看懂沒有,總歸他又扭過了頭,對著陸石挑釁似的笑了一笑,「你又在痴心妄想帶她走了?她若願意跟你走,早在京口之時就跟你走了,還用等到現在?」=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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