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她的話,裴玄卻神色不改,他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你是真的為了大局著想,還是以大局為藉口,實則是顧及與他的私誼?」
他面色緊繃,看著神情頗是不善,可蘇蘊宜知道怎麼拿捏他,一句「等回去我再慢慢同你解釋」出口,裴玄的臉色果然瞬間就緩和許多。他「哼」了一聲,小聲嘀咕:「我倒要看看回去之後你怎麼跟我交代。」
眼見安撫住了自己這妒夫,蘇蘊宜暗暗鬆了口氣,又轉向陸石,「陸石,方才我所說的,與你是朋友,這句話永遠做數。」
是朋友,卻也只是朋友。
目光複雜地在眼前這親密無間的二人身上來回遊移,許久,陸石終是無聲地泄了口氣,「我明白的。」
「多謝了,六殿下。」蘇蘊宜一點頭,轉向姚子昂道:「給六殿下一匹馬,派人送他回使團。」
這個陌生而熟悉的稱呼像牛毛細針刺入陸石的心扉,不是很疼,卻令人感到窒息,連帶著四肢百骸都一時微微酸麻。
陸石想,哪怕再過幾十年,他大概也不會忘掉此刻的感覺。
荒郊野嶺,孤墳墓塋中,他們曾經親密無間。
到了太極殿內,他們中間隔了一片火海。
而此時此刻,一匹馬被牽到自己面前,陸石知道,只要自己一旦跨上馬背,陸石和五娘將徹底化為自己記憶中的泡影,從此世間只有北羯六皇子石觀棠,和錦國的皇后娘娘。
他並不願意,可蘇蘊宜淡淡冷然的目光告訴他,你別無選擇。
苦笑一聲,石觀棠翻身上馬,向帝後二人躬身拱手,「多謝皇后,多謝……陛下,高抬貴手。」
「山高水長,後會有期。」蘇蘊宜說。
山高水長是真,後會有期是假。北羯與錦國分隔南北,如今和談失敗,戰亂將起,今日一朝別離,半生荏苒,再不相逢。
石觀棠深深地看著蘇蘊宜,似是想要將她的模樣刻進眼睛裡,在裴玄動怒前,他長嘆一口氣,終於掉轉馬頭,向北而去。此時正值日暮之際,橙紅霞光漫天泄下,染了石觀棠半身,他策馬疾馳,不曾回頭。
直到石觀棠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內,裴玄才輕哼了一聲,下令返回建康。
冬至漸近,白晝日短,西邊落日很快沉沒,夕霞散盡之後,唯有夜色滿地,眼見已不便趕路,裴玄才命人就地紮營。
兩人露宿在外已不是一次兩次,蘇蘊宜並沒有不適應,反而覺得周圍的一切都十分熟悉,讓她想起了當年蘇長女設計自己被淮江王府的人擄掠在外,遇到裴玄半途相救的時候。她挽著裴玄的手臂笑道:「好像當初也是這樣。」
裴玄默不作聲,待回到營帳內,他輕輕拂開了蘇蘊宜的手,獨自在桌案前坐下,看也不看她一眼。
「誒……」蘇蘊宜怔了怔,回過神來,忙從背後撲上去環住他的脖頸撒嬌,「怎麼啦?你還真生我氣了?也不是我有意要跟著他走的呀。」
裴玄仍不說話,將蘇蘊宜勾在自己身上的手扯開,逕自拿出一本書冊,翻開閱讀起來。
蘇蘊宜暗暗咬磨了磨牙,但終究惦記著他此
番勞心勞力,又耐著性子湊上去,趴在他肩頭戳了戳裴玄的臉頰,「別生氣好不好?等回去我給你做甜糕吃,嗯?」
這下裴玄總算抬起了眼皮——然後在蘇蘊宜期盼的眼神中,又擰過了身子繼續看書。
兩次三番受了冷遇,蘇蘊宜的氣性也鬧了起來,氣鼓鼓地瞪他一眼,她撩開帳子,沒好氣地對外頭說:「姚子昂,給我備水,我要沐浴。」
熱水很快被送了進來,因此行來得匆忙,並未有宮中侍婢隨同,蘇蘊宜只好自己動手,在她和裴玄所在的營帳內用紗帳和木架另搭出一面簡易的屏風將浴桶遮擋住,自己則站在屏風後頭寬衣解帶。
她從宮中被擄走至此已過了一天一夜,又受了驚嚇,身上出了一層薄汗,黏黏地吸著衣衫,怪不舒服的。她坐在馬車中尚且如此,更不用說一路策馬顛簸的裴玄,原本這時候該叫他一塊兒來清洗的,可蘇蘊宜悄悄回頭看,見影影綽綽的紗帳外,裴玄的背影坐得筆挺,手中仍拿著那本書,如同做了柳下惠一般。
你就裝吧。
蘇蘊宜腹誹著,轉回頭再不看他,手上加快動作解開各處系帶。外衫、上襦、破裙,最外層的衣裙落地後,便隱約露出底下白皙瑩潤的肌膚,再褪去中衣中褲,手臂探到身側,解下藕色裲襠,身體最後一件束縛也去掉了。
她彎腰躬身,舒臂將地上堆疊著的層層衣料抱起,又一股腦掛在屏風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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