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混沌無序,愚昧黑暗,肉食者謀之的封建時代。
秩序還岌岌可危,多事之秋,危險和機遇並存於黑暗森林……真是好,好極了。」
謝無熾雙手合攏,再看了看自己這一身素淨樸拙的僧袍,眼前的黃泥地竹林。
「心無枷鎖,才能從萬物游。」謝無熾笑了笑,「我就不在田園中了。」
時書後背爬起一陣涼意,本能地面對危險源時的應激:「你——」
此時,山脊傳來一道聲音:「小書?小書你人呢?放著滿山的羊不管,躲林子裡幹什麼?」
時書轉過頭,挑一根扁擔的周二牛正從田埂下來,背後跟著兩隻羊羔,深一腳淺一腳踩在泥地里:「晌午飯送到田裡來了,快來吃,不然沒有了。」
時書揮手:「我和一個熟人說話!」
時書心中升起一股緊迫感,抓緊時間問:「那你想幹什麼?我考慮考慮要不要跟你走。」
謝無熾:「我?古代社會,來都來了,當然要搞個皇帝噹噹。」
「!!!???嘴裡沒一句實話。」
時書抱起羊羔轉身朝山坡上跑去,揮手:「再見,等農忙結束,我就進城到相南寺找你玩兩天!順便給你帶點土特產。」
「……」
謝無熾停在原地,看時書匆匆忙忙往山坡上跑,遇到一條潺潺溝壑,過不去便踮著腳,用腳尖探尋實心的草垛。
謝無熾眼中興味盎然,不追趕梁王世子儀仗隊,而是跟在了他背後,遞過木骨的油紙傘:「送你,留著遮雨。」
時書:「你不要?」
「我在廟裡傘用的少,不比你鄉野間天天出門,用的地方多。」謝無熾微笑,「你要過意不去,相南寺觀音殿藏經閣,約定為期,找我還傘。這份路引也收好。」
這句話說好了再見面,時書略有些懵懂地點頭,謝無熾說「再會」後轉過身去,僧袍拂過沾著雨露的草頭樹梢。
林間莽莽似有野獸遊魂,他步履徐徐不急不緩,時不時左右看看花草樹木和方向,一步一步,背影逐漸消失在了山野之中。
傘柄殘留餘溫,燙的時書皮膚刺痛了一下:「這人看著冷淡,沒想到體溫這麼高,心火很烈啊。」
再撐開傘,時書仰頭看竹製傘架的紋路。
周二牛三兩步奔至近前,探頭問:「那男子是誰啊?」
時書不想弄得複雜,轉過臉說:「是我同村的表哥。」
周二牛:「你遇到親人了?那你是不是要走?」
「我還沒考慮呢,先吃飯吧。」
時書打呵欠走到羊群,一隻一隻清點數目,背後周二牛臉色逐漸複雜,轉為不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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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暴雨如瀑,狂風驟襲。
窗戶的門扉被狂風吹得嘎吱作響,時書起夜了好幾次,拿杆子抵門,不幾時又被狂風吹得跌落在地。
時書費解地再爬起床,睡眼惺忪,將單薄的外衣搭在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