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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無熾抬眼似乎想說什麼,眼中有未盡之意,唇瓣輕微抿緊。但他到底什麼也沒說,垂下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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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時書躺床上睡覺,謝無熾買了一冊草稿紙和一隻墨炭,坐八仙桌前翻開兩本帳冊,來回演算對帳。

一直看到深夜萬籟俱寂點起燭火。時書支棱著躺在炕上,片刻,身旁壓下一份沉重,划過空氣的冷風掠到鼻尖。

時書半睜開眼:「你的帳本看完了?」

謝無熾道:「看完了,一本明,一本暗。記錄了舒康府染坊司這十年分別從下轄安州、葵州、白城等州縣每年運來的布帛數量,產出總數和儀寧花的斤數。明著的帳是給朝廷的交代,屆時讓世子去六部一對就能得知;暗帳上則記錄著這十年貪污受賄的官員,上至『內相』,三司使,下至督織監理,誰遞了例俸給了好處,其中貪污的部分,居然比呈給宮裡的還要多。」

時書一隻手讓茯苓抱著,側過下巴:「這麼嚴重?」

「遞給宮裡的是御製,染坊司的人到底不敢明目張胆僭越,稍微更改了染料濃度和布帛,製造出的新品一律供奉給這些人。」

時書問:「是豐鹿主導嗎?」

謝無熾:「嗯。染坊司歸為宮廷御用,花錢養這批織女,但他卻偷偷挪用皇家資產,滿足一己之私慾。過分壓榨民女民男,這才導致了淮南路的叛亂。」

時書眼前一亮:「如果遞交上去告發,是不是就能治他的罪名了?」

謝無熾躺上了枕頭:「難。」

時書翻身看他:「為什麼?」

「豐鹿膽子大到敢用染坊司的御製,那他一定也膽大到在御用的飲食出行各方面插了手。淮南路沒兜住底,讓我們發現了。可其他破綻難道沒有?他依然穩如泰山。」

時書不解:「難道還不足以讓他治罪?用皇帝的東西不都得死嗎?」

謝無熾:「有的要死,有的看交情。這人若受寵,幹什麼也不會有事,滿朝文武彈劾還能安然無恙。不是是非對錯就能定下生死存亡。」

窗外漆黑,時書一手拍拍茯苓的背,對這些議論陌生,但是十分好奇:「那要怎麼樣?」

「權斗其實還是人斗。人都自私,皇帝和豐鹿的利益一致,他還用得上豐鹿,有些事就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個帳本只能算是抓到了錯處,點燃燎原之火的引線,如果沒有木柴堆積,這把火就燒不起來。」

月淡如冰,時書換隻手枕著頭,聽謝無熾的聲音。

時書剛困醒,聲音軟:「怎麼樣讓木柴堆積?」

謝無熾靜了一靜:「挑撥離間玩弄人心。先造勢,天下有倒豐鹿之勢,陛下也有治他罪的心,那這本帳冊就足以發難了。目前還需要等待時機,一套完整的倒奸臣流程,需要朝廷清流官員首先發難,包括不限於御史台,監察,率先遞交摺子參與彈劾。一場彈劾要花到數十人上百人,而籠絡這些官員需要無盡心力,當然最重要的是——說服皇帝。能精神控制皇帝就好,只是現在沒有機會。」

聽起來便是十分龐大的運作。時書忍不住看向了謝無熾:「在相南寺,你混進廟裡出了那麼大的力氣,卻感覺沒著力。謝無熾,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這次奔波數百里來舒康府,吃了數不盡的苦頭,他還險些病死,不知道又在下一盤什麼樣的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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