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熾剝一隻蝦子的手停下來,靜了一靜。
「繼續說。」
「沒什麼可說的了。當時給我嚇醒,起床在院子裡跑了三十圈。對了一會兒回去桌上那個菩薩,你給他塑個金身。」
「好,」謝無熾將蝦殼剝乾淨,放到時書碗裡,「人真奇怪。如果你沒遇到過我,也許早接受了一個人穿越的命運,但遇到同類之後,反而更難接受失去。」
「我對你,到底是救命稻草,還是摔得更痛更深的地獄?」
「又或者,你對我。」
時書被這幾句話卡住:「那是因為……」
謝無熾接了話:「我很重要,是嗎?」
「………………」
什麼啊!又開始了?男人和男人能不能有個男人樣,別搞這些?
時書唇還疼,想到謝無熾箍在身上的力道,被他撞時那陣眩暈的漣漪,猛地手顫了下:「哼,你自己猜吧。」
謝無熾臉上沒什麼情緒,不再說話。
「老爺。」
門口周祥進來,他和李福同樣是御史台派發給謝無熾的奴役。這群人要麼是戴罪之身,要麼父母犯罪天生奴籍:「樓底下的大人們,陳知行轉運使和黎自鳴安撫使,還等著老爺喝酒,正在到處找。」
時書說:「哦,謝大老爺。應酬去吧,我一個人能摟席。」
謝無熾眉眼帶著思索,站起身,並不多說什麼:「這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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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兩位僕役被打發先回院子,整理空房打掃衛生和燒開水,時書進到院子裡時,發出一聲佩服至極的動靜:「好厲害。」
院子被這兩位收拾得乾乾淨淨,灶屋的鍋碗瓢盆、菜園子的瓜苗花藤、收拾出的乾淨空屋、地面灰塵還有來福的狗窩,報喜的人送的禮物全都放置整整齊齊。
李福剛燒了熱水,倒在巨大的一隻嶄新木桶里,還把醒酒湯呈了上來:「老爺酒後腸胃不適,小的給老爺把藥湯熬好了。洗澡的用水也燒熱,就等老爺洗浴。老爺今日行走忙碌恐怕疲乏了吧?小的正好懂一些推拿按摩,給老爺揉揉肩捏捏腳。」
時書:「………………」
好能幹……
每次時書以為自己已經算很兄弟時,和真正的奴役們比起來,實在差得太遠了!
謝無熾心不在焉應了一聲,便到前堂的椅子坐下,指尖揭開茶碗一看,茶水也倒得剛剛好。
周祥正大刀闊斧地收拾院子,搬運木料草料拔草鋤地,能幹活而且不吭聲,十分的有力氣,把時書看不出是垃圾的東西都收拾好。時書轉了好幾圈,來福跟著他搖尾巴。
李福和周祥對謝無熾是一種忠誠近於諂媚的服侍。不過時書也能看出來,這兩位新室友顯然把謝無熾列為金字塔尖第一的主人,時書只是「二爺」「公子」。
時書擦了擦佩服的汗,進了中堂:「謝無熾,你現在是真發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