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身影一身囚衣坐在草堆當中,正是謝無熾。牢房內只有窗戶的白光透進來,他便坐在那白光地下,手上盤著那串沉色古舊的菩提子。
「啪啪啪。」
時書鼓著掌走近:「謝無熾,半年,這牢門也是二進宮了。」
謝無熾看著他,道:「坐。」
時書拂了灰塵面對面坐牢門外。三個月沒見總覺得謝無熾陌生,不太熟似的,距離感變得出乎意料地強。
時書:「和你當朋友很好,但總擔心你會死。」
謝無熾淡道:「不會。皇帝的旨意下來了,流三千里,發配太陰府邊境。」
時書一個字一個字重複:「流三千里?」
「太陰府在大景和大旻邊境的交界處,一片風沙漫捲,牛羊逐水草而居的地方,也是大景的邊防軍區所在。被流放太陰府服役,接下來為期兩個月內,限期內走路到達。這是我一個人的罪責,沒有牽涉到你。」
「……」
時書抓著頭髮,沒說話。
有時候,他真感覺自己聽不懂別人在說什麼。
嗎的,為什麼有人說話這麼費解啊。
時書確認:「你是說,你被流放三千里?三千萬兩白銀的功績,換來流放三千里?」
謝無熾神色淡然,掌心捻著那串菩提珠:「參與權力爭奪,我就做好了接受結果的準備。宦海起落浮沉,這是正常的事。」
時書目不轉睛:「你打算怎麼做?」
「我被流放,你在東都待著就好。房屋錢財都在,陛下貶謫,但暗中獎賞白銀二十萬。我都折算了銀票,讓他給你,夠你在東都衣食無憂好幾年。」
「我特麼,謝無熾!」時書撐住額頭,「你……」
謝無熾黑曜石似的的眸子,正看他,瞳孔中倒映著時書的影子。
「流放三千里……我沒被流放過還沒看過電視嗎?林衝刺配滄州,戴著枷鎖曉行夜宿趕路,用腳走整整三千里,這什麼實力啊?你就這麼輕飄飄地說了?」
謝無熾:「否則呢。」
時書抬頭看他,這個權力的賭徒,披著白衣的惡鬼,明知結局不好,為什麼非要參與?難以想像的折磨和待遇,竟然也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心中自有成算,他到底在想什麼?
相南寺夜奔求助,奔了個大惡魔啊。
時書盯著他看,謝無熾受到目光,渾不在意地理了下衣領,眉眼依然是高嶺之花的冷意。神色看似淡漠疏離,但喉結滾動,性感的鎖骨露出一些色澤,寬肩窄腰,只有他這幅身軀,還散發著公狐狸一樣雄性的性誘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