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政雖敗,尤其還是在卓有成效時敗,謝無熾的聲望達到了一個頂峰,有些人幾乎把他追捧為神佛現世。這四位差役對謝無熾都算客氣,名聲可見一斑。
話雖如此,時書悄悄往後看:「不過這群宮裡的人跟著,都不敢對你好。」
謝無熾這種朝廷重犯,牽連上就麻煩了。
時書和他短暫地聊了幾句,又沉默了。
時書把手裡的花攪得稀巴爛,在山林間行走。不過,卻是走了不多久,到了一片狹窄的竹林之中,眼看周圍炊煙裊裊,許多人家居住。
今天日頭很烈,頂著太陽趕路,附近還一直沒有客舍可供飯菜。時書有些疲憊了,轉頭一看,謝無熾鎖鏈卡著的手腕被磨出了血,他神色如常,但下頜滑落著汗水。
時書:「趕緊找個地方休息休息吧。」
話里剛落,坡上走出幾個少年,聽見幾個人拍著手:「看看今天的,哎?是個罪犯!罪犯來了!罪犯來了!」
這條路,是犯人刺配北方的必經之路。時書還沒料到,就見這幾人抓起石頭,往謝無熾身上砸:「打他打他!小偷,強盜,殺人犯!」
石子紛紛如雨,全往謝無熾身上砸,謝無熾閉了閉眼,但被石頭給砸中了。時書一把擋住他,被石頭砸中後腦生疼,轉過頭:「喂!住手!」
「我砸中他三塊!」
「我砸中他五塊!」
「我砸了一塊!」
「……」
時書火竄到頭頂:「不是叫你們停下來了!」說完到山坡上,都是幾個十幾歲的少年,有人被時書的怒斥嚇住,往後跑,還有一個和時書年紀差不多大,撿起一塊更大的石頭:「老子就砸,打死這些罪犯!」
時書一手抓住他衣領,想都沒想一拳砸臉,把人按倒在地後,掐著他的脖子:「我不是叫你停了?他沒做錯事!你聽不懂嗎!啊!」
「他是罪犯,我就——」
時書薅他頭髮再給了一拳,眼睛通紅:「你砸一塊都算了,你還一直砸,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審判了?!不是叫你們停下來了嗎?難道別人不會痛?給他道歉,道完了滾!」
幾個差役跑上坡來,這人捂著臉扭出身子跑了,時書這才站起來,因情緒激動而發抖,回到謝無熾的身旁。
謝無熾眼睛下一塊青腫,掠低了眼皮,全程置身事外,仿佛被砸的不是自己,只有看見時書上去打人神色才起變化。時書從包袱里找藥,掏出一隻藥瓶:「我看看,除了這還有哪疼?怎麼這麼大個傷口,別毀容了吧?」
謝無熾喉頭緩慢地滾動,垂眼看了他片刻,唇瓣輕抿:「耳朵。」
一看,也在流血。
時書捧著他臉,幫他塗好藥,說:「你們先走,我馬上過來。」
說完時書拎了棍子往山坡上跑去。差役們說:「哎,要不算了吧?」
「別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