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南回頭看到時書,道:「你倆也快動手,還有軍隊要過去!」
時書茫然地盯著眼前的屍體,他和杜子涵對視後,神色極其古怪。地上的屍體們要麼是紅色,要麼是烈火燒焦的黑色,太過寒冷血液凝固不再流動,橫七豎八躺了一地。
時書跪下來摸索著屍體的身上的財物,把盔甲和衣服剝落,插在身上的刀拔出。只一會兒,杜子涵人就不見了,衝到一旁嘔吐。
時書辨認著一張張的臉,除了北旻的臉龐,也有大景的面龐,臉都成了雕塑般的冰灰色,十分恐怖。時書觀察其他的人,大家神色都很正常,甚至還有人歡笑鼓舞,只有他和杜子涵成了異類。
時書搬運著屍體,起初還沒聽清自己在說什麼,慢慢直到念誦聲越來越大:「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等將冰面上的屍體搬運後,一行人再次踏上了深入北旻的征途。時書躺在馬車上,一動沒動。
杜子涵躺在他身旁:「我倆是不是太軟弱了。」
時書渾身無力:「有可能,我現在想回家。」
杜子涵:「我倆站的太低了,像是趙將軍,謝參謀,就能站在城牆上看,而不用參與這些事情。」
時書重複:「謝——參——謀——」
杜子涵問他:「你害怕嗎?」
時書:「我有點害怕。」
杜子涵:「我也害怕,我剛才拼命洗手,但手上還是有一股屍體的臭味。」
時書:「這種話題,果然還是只能和你聊。」
時書直起身,盯著洗脫皮的手:「真想回家,我是個不中用的東西。」
這一路,這支後勤隊都跟在前軍背後,清理戰鬥後的屍體,收集其中可以再回收利用的戰利品。時書越往前走,越覺得自己的心變得越來越冷,越來越硬。
積雪皚皚,進入北旻地界的第二天傍晚,後勤小隊再走到了一個堆積著屍體剛鏖戰過的地方。時書站在山崖上,往下張望,這個地方經歷過戰火的焚燒,空氣中糧食被火燒毀的成熟氣味聚集在山谷內,經久不散,是一種噴香的氣味混合著凜冽的冬雪,其中還有曖昧的熟肉氣味。
同樣是兩種形制的兵服屍體堆疊在一起,橫七豎八,死亡時間似乎超過兩三天,被凍結在冰雪中。
有人指揮道:「快清理屍體!掃除戰利品!」
時書和杜子涵對視一眼:「我倆也幹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