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熾:「我們最好先冷靜。」
時書轉過頭,盯著這群虎視眈眈的護衛。從什麼時候起,謝無熾和別人的配合早超過了自己?還是從一開始,時書以為他們一起去走路去舒康府治療瘟疫,他站河邊踩水,謝無熾站岸上看他;他們同生共死,時書在夜裡抱著染病的他祈禱,他能甦醒過來;還是一起在韶興府的紅線節蘆葦盪,時書躺在搖晃的小船上,那時候謝無熾給他看過腿間的刺青;還是……還是繞過大白崗強盜,他背著閉著眼睛的自己,走了那麼遠的路,這一切都是時書一廂情願的騙局?
時書用力呼吸了一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開始後悔跟謝無熾的怒喝,因為在實際行動上,謝無熾並不算對不起自己。
只是……
時書說:「把杜子涵接回來,我想看到他在我的視線里。不要殺他,他什麼也不懂,我也只有他一個朋友。」
謝無熾:「我們不算朋友了?」
守軍不明所以,時書放低了聲音:「我們還算朋友嗎?都在一起睡了這麼久了。」
謝無熾低眉沉思,不太清楚滿不滿意這個答案,道:「把他帶進來。」
時書重複:「我只有他一個朋友了。」
謝無熾:「好,我不殺他。」
時書轉過臉,和謝無熾一起走到金蘭別館。傳聞中這曾是世家大族耗費數十年營造的園林,大盛府未奪之前,住著一位北旻的王族,如今這位王族早在得知戰爭前便悄悄打開後門逃走,留下北旻的將士苦戰,如今,金蘭別館並未受到兵燹焚毀,正趕上這幾日暴雪後,勾欄玉闕雪景雅致清雋,落雪紛飛。
時書被關在一間院子裡,等了許久,杜子涵終於拎著大包小包來了,一進門便東張西望:「我天啊,我們住這兒嗎?」
時書:「嗯,謝無熾出息了,爭奪下了大盛府,接下來大概是一直往上升官了吧。」
杜子涵把兩人的行李放下,道:「我來的路上,看見大景的軍隊在殺人——」
時書:「是這樣,馬上要屠城了。」
杜子涵一雙眼睛睜大,半晌沒說話,想起來才問:「謝哥呢?」
「他立了大功,早有人來送禮逢迎,和趙世銳吃慶功宴去了。」時書接過行李後,便敞開包袱開始翻看,只有很少的幾件衣服,棉被,還有幾塊碎銀,這差不多是時書到此的全部家當了。
時書念叨了聲:「來福。」
杜子涵:「怎麼了?」
「還有來福,」時書轉頭看杜子涵,「張童的死和謝無熾有關,他倆早就見過,張童為了不暴露你是穿越者的身份,提前自殺了。」
杜子涵一下瞪大眼,語無倫次:「什麼!什麼!他?他……」
時書說:「得走了,謝無熾殺你是遲早的事。他說話,我一個字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