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熾手腕的傷痕,真是個心理不健康的人。心理不健康,也就意味著危險,充滿攻擊性,自我的創傷無時無刻不在摧毀他們,心與心時刻在進行博弈,每日都在痛苦中自毀。
剛把手腕割得血淋淋,又急匆匆離去,並沒有療傷,參與此次戰爭的討論,從來不照顧自己的傷勢嗎?
時書神遊天外,護衛問:「二公子是回中軍營,還是回燕州城內的行轅大府?」
時書:「有什麼區別?我哥去了哪裡?」
護衛道:「大人平時大部分時間住在軍營,方便整軍巡視和操練,不過公署在城內,和其他大人商議就得回城。」
另一個護衛道:「宣撫使,監軍等大人都住在城內,與諸位大人商議時,便要回公署去。比如今天,便去城裡了。」
時書心裡一想,明白了:軍營里生活粗糙簡陋,人都想享福,肯定住在城裡有良屋美人山珍海味作伴得好,那些監軍之類,恐怕都住在城裡。而謝無熾這種事業心卷王,時常住在大營內與軍兵同食,不僅有軍心也滿足他的控制欲,訓練出更為精銳之師。
時書走在月光下的小路,想到還沒在謝無熾居於燕州的行轅中住過,道:「那我也去城裡。」
時書沒想好怎麼面對謝無熾,不過似乎也沒什麼好怕的。去看看他,在木寨的言猶未盡,應該有許多話並未說完。
坐上馬匹催鞭狂奔,穿越重重密林到了城門外。軍事重鎮夜裡關上城門,通報「都統制護衛!」後從小門進入,時書重新回到了這座城市。
謝無熾的府宅。
謝無熾是個有品位的人,在現代也是莊園豪宅里貴養出來的大少爺,這座行轅豪華奢靡,夜色中重檐歇山、亭角飛翹,院子裡亭台樓閣、怪石嶙峋,時書進了門,許多人立刻叫著「二公子!」「二公子來了!」「快快快!」上來伺候他更衣。
時書不太習慣,問了謝無熾就寢的院子,便自己走了進去。
幾近子時,屋子裡點著暗淡的燭光,屋子內進深開闊,大廳的背後的書房雅致,層層博古架上放著古董和筆墨紙硯,步入一間隔間,花窗明淨,再往裡走是寢房。
時書到了以後便洗漱,謝絕其他的伺候,沒找到合適的衣裳,便打開柜子挑了一件謝無熾的褻衣先穿上。屋子裡燈光昏暗,這算是第二次來到謝無熾獨居之所,但感受和兩年前相南寺夜奔卻截然不同了。
時書剛在這幾間屋子裡轉了沒幾轉,那管家猶豫了半晌,說:「二公子,大人不喜歡小的們隨意擺弄他的東西,二公子……」
時書:「哦,我明白了,你去休息吧。」
時書沒再閒轉,謝無熾如今身居高位,隨處是機密,撞見確實不好。想到這裡便回臥房,恰好人也有些睏倦,沾床便睡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時書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被子裡支著手肘撐起身,門外恰好是人聲低談的動靜。
「大人,還要喝熱茶嗎?鍋里留著熱水。」
回答的聲音很輕。
「還是照往常?小的這就把熱水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