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涵抹了把臉:煩。
臭情侶。
時書也有點茫然,他牽了一會兒就把手鬆開,謝無熾的手太熱了,容易出汗,不太自在。
只是一鬆開人好像又不高興。
大少爺。
時書一扔下他後立刻開心了,在竹林里到處竄,一會兒找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回來。他和杜子涵亂跑,跑到一個高處的山坡。
謝無熾:「回來了,那是別人墳頭。」
時書跑下來,杜子涵嚇得一陣慘叫。
不過時書很聽話,每次跑一會兒就要回到謝無熾身旁,白皙鼻尖淌著汗水,唇紅齒白,和他說幾句話又拋開。
「狗才需要檢驗是否聽話,人不需要。」
謝無熾停在原地時,聲音浮現上記憶。
「你明明最恨你的家人,但到頭來又變成了同樣的人。對不愛的人踐踏,對愛的人控制,檢驗,評斷對方聽不聽話,不聽話便反覆訓練。」
「可以訓出聽話的狗,卻訓不出聽話的人。」
「愛在控制你,你吃盡苦頭,卻用它控制別人。」
謝無熾的目光停住,他想起了在那座華麗的莊園,精心挑選的地毯,女人坐在沙發上向他招手。也許是無數個日日夜夜,每天被媽媽叫去時,他的手心會發抖,處於應激狀態。
最愛媽媽嗎?
有時候男孩覺得他最愛陪他吃飯和睡覺的保姆,每天給他穿襪子,穿衣服,餵飯,拎書包送他去學校,再接回來。學校說的語言和家裡不一樣,他都能交談,不過學校里蠢貨太多,總有人對他側目而視。所以他很討厭蠢人。
男孩有時候放學不高興,保姆抱他進加長的豪車,逗他笑,餵牛奶,脫鞋,回到家裡後,再叫興趣班的老師一個一個進來,上其他課程。
男孩什麼都和保姆說,後來媽媽問愛誰的時候,說最愛陪他的媽媽。結果不用再說,保姆頻繁更換,注意和他保持距離。那時候開始,因為年齡太小,每晚站到沙發前時,等待那句問候時會有惴惴不安之感。
在幼年時,稍微反抗過幾次,結局一般是女人忽然歇斯底里地罵他,打他,冷暴力,哭泣,扔到小黑屋裡餓上三天。有自尊心以後,他每天都說不,有一個暑假每天晚上被關,白天正常上課,保姆不會給他吃飯,哪怕他開口要,回答也很猶豫和冰冷。
愛是有條件的,聽話才有愛,不聽話沒有。
後來他發現撒謊可以輕鬆地規避掉這些矛盾,開口以後,也就越來越順,後來習慣性地撒謊,以他的聰明來說很簡單,他也在十來歲就看透家人想要什麼了。
總之當他說謊以後,家裡暫時平靜下來。謝無熾確實染上了很多壞毛病,家裡反對的他就觀察,以至於完全成為男同性戀,和沉悶的家庭氛圍不一樣,他沉迷在刺激,大膽,縱慾,無節制和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