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幹的,與我無關!我賈家世受皇恩,簪纓世家,就是再混帳,也不會將糧草賣到旻人的頭上讓他們打我大景的兵,當這種賣國賊!這其中必有誤會,謝都統制,就算我賈烏賣官鬻爵,愧對將士,愧對百姓,也與你毫無干係吧?自有國法懲處,輪得到你來替天行道嗎?」
「那你就是愚蠢,連自己在幹什麼都不知道,被手下人愚弄。」謝無熾將弓弩抵在他額頭,「賈大人,你既然說了,那我問你一件事。在戰爭最緊要時,心安理得倒賣將士口糧,難道有什麼難言之隱?」
賈烏猛抬起頭:「難言之隱?」
「缺錢?不對吧。賈大人——主和,對否?」
一字一句,殺機畢露。
謝無熾瞳孔黑白分明,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睫毛虛虛散下幾道光,遮住寒意。
賈烏滿臉惶急,脊樑終於癱軟下來,被一拳擊中腦心說不出話,張皇失措:「你……你怎麼……我……」
「賈大人主和,想與北旻和議,故而欲令主戰官員受挫,敷衍塞責,倒賣糧草。主戰的官員全是年輕一代,朝廷想讓他們打仗,卻怕失敗,於是重用少壯沒後台的,一是利益勾結少,為了軍功能拼命;二是便於隨時棄用,一旦戰敗便殺了向敵軍投誠,也不心疼。」
「正所謂,狡兔死,走狗烹。」
「全天下,沒有比主戰官員更為難的群體了。」
「只能贏,不能敗;只能進,不能退。一旦敗退,便會在人心中埋下恐懼的影子,也會立刻被新的人頂替。賈大人,陛下特召我來狁州守城,你這是想讓我死——?」
賈烏渾身暴汗,汗如雨下,氣息似要斷絕,黎黑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謝無熾。謝無熾眼下霜色,箭鏃抵在賈烏的喉嚨,扣動懸刀:「你想讓我死,也別怪我了。賈大人——慢走,不送。」
「嗤!」箭鏃從彈力勁道的弓弩內迅速射出,捅穿喉管,發出「咔嚓」頸骨破碎,賈烏縱於聲色的眼球幾乎瞪出眶內,衰黃渾濁,枯萎的皮膚下湧出泉水似的鮮血。
賈烏的手臂四肢劇烈抽搐,一旁的舞姬爆發出「啊!」的驚厥尖叫,被捂住嘴。箭鏃刺得很深,沒入喉管,將脖子捅了個對穿。
頃刻之間。
賈烏氣息斷絕。
謝無熾收回視線,拋下弩機轉身出門去,在月光下取出手帕,擦手背上、衣服上的血,神色不知道在想什麼。
「大人……」辛濱在背後問。
謝無熾平聲道:「不留活口。」
「是!」
「咔!」在他身後,房門被關上。飛濺的鮮血和割開皮肉的爽利之聲隔絕,刀揮舞的影子狂亂,低而悶的慘叫壓抑,鮮血在地板上匯集得越多,一派魔鬼降世的幽然慘狀!
謝無熾手背上的血擦的越來越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