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書和他對了好幾次眼,終於站起身,進了門再把門一關:「不忍了!」
他和謝無熾這兩天都沒睡好,除了他每晚的活動,荒廟裡幾乎無法躺下,石頭硌背十分堅硬,背靠牆壁的姿勢又睡不好。時書進門,謝無熾的衣裳已清洗乾淨,掛在窗口透風的地方,他正坐在床沿,幾乎無事可做。
時書什麼也沒帶,有一封謝無熾的親筆書信藏在貼身的衣兜里,包袱里則全是乾糧,衣裳,銀兩,除此之外什麼不合身份的東西都沒帶。
時書關好了門,走近:「你可以先睡會兒,等我好了再喊你。受了傷最好多休息,身體有時間恢復。」
謝無熾:「現在下午五點,睡不著。」
時書走近了,道:「有什麼睡不著的,我室友不訓練的時候從早上睡到晚上,再睡到早上。接下來還有好幾天的路要慢慢趕,現在要恢復好。」
謝無熾:「我一個人,不想睡。」
「……」
時書撓了下頭,明白了,湊近坐到床邊:「我陪你躺著吧,好不好。」
說實話,睡覺也得有人陪,哥你實在是面子大大的。時書一說完,便躺到了炕上,頓時覺得四肢像粘在了床上:「我靠,好爽!」
他拉著謝無熾往下躺,直到謝無熾躺到床的里側,時書躺到床的外側。床的枕頭裡有草籽的氣味,竟然是東都的款式,讓人想起相南寺和流水庵睡的那張床。
時書和他躺在床上,說:「我陪你吧,但我不能睡著,門外的火爐子還燒著呢,我只能陪你躺一會會兒。」
但是,時書躺上床的那一瞬間,覺得仁慈的地母正朝他呼喚,沉睡吧,安息吧……時書猛地睜大眼睛,拼命用意志進行對抗:「我不能睡,我不能睡。」
終於,時書一個鯉魚打挺爬起身,「我不能再躺了,再躺真睡著了!我要站著,你的藥——」
但下一秒,再被拉著手腕,抱進了懷裡。時書一頭撞在滾熱的皮膚,鎖骨和胸膛上。謝無熾道:「別硬撐了,門外的藥,除了你還有人會看著。」
時書聞到他身上的氣味,發燙的年輕蓬勃的男性身軀,似乎能催化無數的化學因子。時書盯著他喉結下的陰影,皮膚的紋理:「辛濱嗎?」
「怎麼,同情他了?」
「…………」
別的不說,時書躺到謝無熾懷裡,才察覺到這幾天自己精神有多緊繃。他稍微側了下身,想到時時巡邏設置關卡的防線區,眼下的蒙山城也絕非絕對的安全,甚至接下去這一路上,任何追捕,便能讓他們開始逃亡。
時書頭髮被攪得毛茸茸的,半抬起頭,一張極為俊秀白皙的臉,帶點兒少年氣:「那就一起睡會兒好了,正好我也很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