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熾催馬:「草原被燒了。」
「草原被燒了?」時書驚訝,「牧民們的牛羊要吃草,吃了草,擠出奶,草就是草原的根基……」
「打仗紛爭,所以燒草原。」謝無熾手指勒緊韁繩,面無表情,「如果不這樣,宙池王也不會急得火燒眉毛,和我們談判。我讓韓田燒了水邊的蘆葦,看來入侵者著急,將火直接燒大了。」
時書臉上沾了清晨的露水,心裡跳著:「看來矛盾加劇了。」
「沒錯。」謝無熾道,「雖然是我們分化北旻,但要讓宙池王產生印象:他需要我們,而不是我們需要他。如此下來,利益才能最大化。」
馬車一路驅趕,很快到了城外。
神誕十日,第八日。
城內依然熱鬧,清早便人來人往,牽馬推車的到處走動,吆喝聲不斷。馬車停在熱鬧的集市上,時書準備下車時,謝無熾的手伸了過來。
時書繞開:「天氣真好。」
「……」
十天倒計時,這才第一天。
時書換了身名貴的綢緞,俊美風流小少爺,拍手往神誕寺內走去。今天寺內照常上集,和東都的相南寺一樣,賣餅,賣滷肉,燒雞,羊肉,牛頭,毛皮,草藥,珍植的到處都是,人來人往,時書喝了碗奶茶,再吃了個肉包子。
護衛偽裝成客人寺里踩點,時書踩著台階往上走,盡見神像,佛頭,巨大的紙架,猙獰巨獸。
「這下和旻軍的大人物面對面相處,等於暗處的身份曝光,如果他想抓我,這座寺廟幾乎無處可逃。」時書難免緊張。
謝無熾道:「眼下,正是考驗勇氣的時刻。」
時書輕聲道:「勇敢,勇敢。」
去吧,可能會有危險,但這是自己選的路。
等到午後,時書終於和這位宙池王見上了面。
庭院仿造景式,一道圓形拱門,長廊接在湖泊上,柳樹枝條飄拂遮擋,沿途侍立眾多腰還佩刀的武將,盡頭處一人正坐著喝茶。
元觀弓腰,道:「二公子,請。」
時書現在的身份——大景北軍統帥謝都統制的親弟弟,而謝無熾則是隨行的從人,站稍遠處等候。時書沒有轉頭看謝無熾,進入庭院後,一舉一動都被人盯著。
時書走過長廊,呼吸加緊。
宙池王,一位儒雅微胖的中年男人,皮相中看不見草原的兇悍和血性,反而和大景文人類似。見他起身:「謝二公子,請坐。」
時書:「見過大王。」
「家兄的印章和憑證大人檢驗過了吧?」時書取出一封信,「這裡還有一封家兄給大王的書信,讓小弟帶來,希望與大王結下友情。」
大學生外交。
如果不是為了北軍的顏面,時書現在腿都會抖。他儘量裝得渾若無事,在心裡默誦記憶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