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他們神仙打架,我們凡人遭殃。本來想過了年回家呢,現在被困在燕州,天天下大雪,也沒個住處,真是慘澹!」
時書一回頭,見這人有些面熟,忽然認了出來,拍案指著他道:「哎,這不是供謝將軍牌位、敬謝將軍香火的那個商人嗎?」
那人一抬頭,正看見俊美青年正對他笑。也笑了:「哎喲,這都能被認出來。」
「活人受香火,真的很難忘啊!」
時書對謝無熾笑了一下,再抬頭問:「你們怎麼了,怎麼回不去家了?」
「朝廷封關、封路、封州、封府,不讓百姓出入,所以回不去了。」
哦?古代一到戰爭就走散,幾十年回不了故里,原來是這個原因?
時書問:「那塊生位呢?你還供著?」
這人一臉愁苦,大倒苦水:「唉,哪兒還敢供啊?供人生位遭報應是真的。你不知道?變天啦!朝廷知道東都有人供謝將軍的生祠,全都砸爛了,把謝將軍的塑像投到火里燒,找幾千個和尚做羅天大醮咒他。挨家挨戶搜查,誰敢供謝將軍的生位,全部抓到牢里去。鬧的是人心惶惶,好多人被鄰居揭發,被打死呢!」
時書腦子裡嗡了下:「前不久不還好好的嗎?殺人了?」
「當然,說他們都是謝將軍謀逆的同夥,年前殺好多人。相南寺被圍起來,方丈住持全抓了,和謝將軍有關的經文符咒全被銷毀封鎖,還釘了好多根粗大的屠龍釘。有個老百姓本是永安府人,被官兵抓時質問:謝將軍收復山河,供奉他,有什麼錯?當場就被打死!」
時書:「這太過分了吧?百姓有什麼錯?」
「就是,大傢伙哪裡知道什麼對錯,只知道謝將軍收復山河。結果忽然就成罪人了,誰提他都不行……」
「簡直是豈有此理!」
「欺人太甚!」
茶肆內一片震怒和感嘆,時書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轉頭看謝無熾。他倆坐了片刻,等身體溫暖了,再穿上雪衣走出門去。時書:「真是沒想到我被踢兩腳,居然都算運氣好了。這皇帝和音昆癲得不分上下。」
謝無熾:「他要鞏固統治,以免人心向背,但那行為顯然失之操切。」
東都百姓供奉謝無熾,屠殺。燕州幕賓南逃,放還。
時書對這個世界的印象,從穿越來的那天便有百姓叛亂被鎮壓,除此之外,收稅嚴重盤剝百姓,官吏冗雜,蠅營狗苟,軍力疲憊軟弱,還有一群如狼似虎的肉食者爭權奪利,盤踞城頭上吸血,不為天下蒼生,只為門戶生計。
「既然是末世,當然要反。虎狼爭雄,所有人都在招兵買馬,擴建軍隊。」
時書拽住了謝無熾的袖子:「旻帝大君是虎,大景皇帝是狼,都以吸食民脂民膏為生。他們作為獵人,卻拿著武器對準備了百姓。」
謝無熾:「我也是野獸,我要吃人。」
時書:「你是比他們還兇惡的猛獸。」在旻帝大君和景帝的獠牙利齒面前,百姓只能被吃,謝無熾是唯一能殺死這兩隻猛獸的人。
「以惡制惡,以暴制暴。恃強凌弱的人,只有更強者才能將他們打得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