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格哀怨道:「王子,奴才親眼看見大君被俘,大太子和三太子被俘,國母被俘,我們何不逃回茶河線以北去?」
音昆臉色驟變,一把攥住他手腕:「你在說什麼?」
這人聲音放輕:「茶河以北也被奚信和韓田占領,但我們逃回去,逃到山脈的極北,重新創建我們的國度——」
音昆一言不發,將饅頭咬碎一口一口吃乾淨,盯著他,像在嚼食他的肉。這人有些驚恐,往後退去,下一秒,被音昆拎著後衣領拽起,在一陣哈哈的狂笑中,猛地將他砍死。
音昆凶光畢露:「我說過了,北旻沒有失敗,我們也不會失敗!」
其他狼兵面露驚愕,有人說:「王子,這是王子從小長大的同伴……」
音昆道:「只有與我共同擊潰景人的才是同伴!還有誰敢議逃,別怪我刀不長眼!」
眾人紛紛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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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臨城下,一輪陰鬱的太陽。
大景國祚二百餘年,第一次東都被圍,舉國上下莫不震動。
百姓擠在城廂之中,紛紛往城樓下觀看謝無熾的軍隊,甚至有守城禁軍也萬分好奇,人群不得不擠壓,踐踏,爭吵:「哪個是謝將軍?」「哪個才是?」「謝將軍之銳師,比起景軍只勝不敗。」「他們的軍容比我們強多了!」
一支支攜帶文書的羽箭射上城門,百姓擠壓著,紛紛拆開觀閱:「大將軍擊敗旻兵數十萬人,坑殺三十餘萬,大將軍可稱虎狼之師!」
百姓們一雙雙眼睛朝城樓下張望,但剛誇耀出口,便被隨即趕到的禁軍衝來,奪走文書,粗暴推搡,甚至將宣讀者一刀捅死!
血流如注,太學生在城廂中奔走,痛心疾首:「事實如此!鐵證如山,為何還要欺瞞!不要再殺百姓了!不要再殺百姓了!」
微風徐徐,千軍萬馬在東都城樓下列陣,前排是精銳鐵騎,其次步兵,再其次攻城器械,黑雲壓城城欲摧。而東都門戶緊閉,吊橋高高懸起,警惕著城樓下的軍馬。
一隻覆著鎧甲的手抬起,肅穆的軍陣之前,馬匹分開道路,走出一匹棗紅的高頭大馬。
「將軍,恐怕城樓上放冷箭,將軍還是不要……」
謝無熾:「讓開。」
謝無熾催馬往前,負著一把烏黑的柘弓,背上羽箭,馬蹄不急不緩,到了軍陣的最前方。
「這就是謝將軍!殺得旻兵鬼哭狼嚎的謝將軍!」有人說,城頭頓時安靜,紛紛看向城樓下唯一在嚴肅軍陣前的身影,屏住氣息。
在場目睹十餘萬人,紛紛等著這身影說的每一句話。這才是男人最頂級的權力,無人不對他順從,不對他卑躬屈膝。所有人都要看他的眼色行事。
謝無熾:「皇城司的褚德呢?讓他出來。」
片刻,城樓上,戰戰兢兢站了那要「從龍之功」的將領。但他仍在城樓上,不敢真叛,只好和顏悅色道:「謝將軍召來末將,有何貴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