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空氣中嗅來嗅去,最後聞到了三里外的一群五角羊。
經過此番劫難,巫曦倒是大大磨練了自己的腳力,這點距離對他來說再也算不得什麼了。他抬頭看了看天色,預估一下時間,開始出發。
臨到傍晚,巫曦風塵僕僕,拖著四條羊羔的腿,一扇肋排,趕回了他的屋子。
多餘的肉他帶不走,乾脆留在那裡,他只拿走自己體能範圍內的份額。
深夜,巫曦喝著羊肉湯,熱湯下肚,他也恢復了一點精氣神。
生活還是要繼續,他想,不管怎麼說,我總不能放棄自己的路,等到有空了,就試著雕個木頭的小孔雀,權當告慰他的在天之靈了……
越想越心酸,巫曦的眼睛紅紅的,他趕緊吸吸鼻子,收拾完廚具,用雪水擦手洗臉,冰冰地敷一敷眼睛。
時間一天天過去,他的心情逐漸平復。巫曦重新拾起木工活,努力像要雕出一個孔雀的樣子。報廢了許多原料之後,他最終完成了一個十分粗糙的作品——圓滾滾的,完全分不出華麗的尾巴在哪裡,比起孔雀,更像是一隻脖子很長的胖雞。
不過,巫曦倒是很滿意,他端詳著手裡的木雕,它可是自己第一個完整雕完的成品!以後肯定會越來越好的。
這天夜裡,他於酣夢中投入地大殺四方,一拳一隻大訛獸,一腳一隻小訛獸,直把它們揍得求爺爺告奶奶。正在眉頭舒展,稱心如意之際,屋外一聲驚天巨響,將他瞬間從床上轟得蹦起來。
……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訛獸大軍要毀滅世界了嗎?!
巫曦頭髮蓬亂,驚慌失措地睜開眼睛,雙眼皮都給翻成了三眼皮,但這陣山崩地裂的異動還不算完。巫曦清晰地感受到了地震的威力,他固然是安全地待在屋子裡,但整個人就像被裝進了翻轉的木盒,直晃得頭暈眼花,眼冒金星。守生陣法疾速運轉,連房檐都流淌著淡淡的金光。
好在地震的時間並不算久,搖動了約莫兩刻鐘,屋外便歸於平靜。
他膽戰心驚地爬起來,裹著毯子,頭髮亂炸,像一顆刺毛大栗子,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
「啊!我的地道……!」
巫曦張了張嘴,剛要抓狂,忽地反應過來。
——等一下,這個場面怎麼似曾相識啊?
他的心臟撲通狂跳,失神片刻,一下跳起來,扒開坍塌的雪堆,使勁朝外面掙扎出去。巫曦忘了寒冷,忘了夜裡的危險,等他撲騰到雪堆上方,放眼一看,頓時驚呆了。
黑紫的火焰,猶如昨日重現,生動活躍地出現在他眼前,空中瀰漫著如夢似幻的飄渺霧氣,映照得四周猶如白夜。
他回來了?
巫曦愣愣地望著眼前的景象。
他……他沒有死?訛獸沒有吃了他,他活下來,逃出來了?
剎那間,狂喜充斥著巫曦的心魂。他拔足狂奔,在殘雪中跌跌撞撞地前進,這一次,那個巨大的天坑離他更近。他猛衝下去,天坑中間真的躺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只是對方沒有再變成焦炭,寬大的羽翼,以及孔雀黑紫的翎羽,都在風中飄拂。
「你在這兒!」巫曦簡直要喜極而泣,他一迭聲地叫嚷起來,不顧他的聲音會被多少夜裡遊蕩的危險生物聽見,「你回來了!」
實際上,巫曦所想的「危險生物」,早已經來了有一陣了。
還跟前次一樣,烏壓壓的妖獸騰雲駕霧,圍在長空之中,並且狀若痴呆地盯著這一幕。
……不是,這個場面以前是不是發生過一回啊?
「啊?這不孔宴秋嗎?他前幾個月才被金曜宮打下來,今兒怎麼又來了?」
「……不知道啊?」
「哎,那不是神人小崽兒嗎?怎麼又出來把孔宴秋撿走了,話說回來,孔宴秋沒殺他?」
「……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