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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求您饒恕我!我不是有意冒犯,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無數人的低語,匯聚成陰燃的烈火,點燃他的身與心。

從出生起就被拋棄的可憐蟲,混跡在大荒求生的畸胎,罕有的黑孔雀,動輒縱火殺生的妖物,麻木不仁的異種,暴虐的主君……或忌憚的竊竊私語,或激動的咆哮叫罵,一切的一切,匯聚成了孔宴秋,匯聚出了這麼一個東西。

「你真漂亮呀!」

這一刻,木屋狹小簡陋,油燈照著昏黃的光暈,小小的神人趴在床邊,帶著無憂無慮的笑容,閃閃發亮的眼睛,將對他的讚美脫口而出,不虛偽,亦無矯飾。

孔宴秋迷惘地盯著他,嘴唇微動,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的心跳得好快,他按住透明的胸口,我病了嗎?

底下的巫曦說高興了,也說累了,他喝一口碗裡的雪水,也拿筷子蘸著,潤濕孔宴秋的嘴唇。

「……總之,你沒事就好啦。」他輕快地道,「我這次一定好好看著你,不讓你再被別的妖獸抓走,嗯!」

夜深了,巫曦快活地吹滅油燈。只有一張床,所以他熟門熟路地揭開孔宴秋攤開的翅膀,往底下的空隙里一鑽。

「晚安。」他心滿意足地說,「我們明早見。」

孔宴秋沉默著,他盯著巫曦,想到自己上次火毒不退,發起高燒的時候,同樣有一點沁涼的事物,不停擦過自己的額頭、臉龐、胸口。

也是你嗎?那樣細心的照拂,也是你為我做的嗎?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翅膀下面多了一小團東西,呼吸起伏,心跳平穩,恬然地安睡著。

這年幼的神人不知道自己倚靠著誰,也不知道孔宴秋的身份和根腳。在他心裡,孔宴秋只是一個失而復得,連名字也不知道的朋友,他們在浩大的雪原上萍水相逢,從此就牽起了一道緣分的細線。

這是他從未經歷過的善意和溫柔,孔宴秋覺得渾身不自在……實際上,他也不知道什麼是「不自在」,他只知道,自己此刻實在坐立難安。

他很想跳出這間木屋,不要再跟小神人共處一室,可他越是這麼想,渾身的筋骨就越是酥軟,提不起走的力氣。

就在他恍惚失神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巫曦埋在濃密又厚實的羽毛下面,全身熏得暖融融的,舒服極了。

他拉長身體,伸了個大懶腰,發出一陣拖長的怪叫,隨即又想起身邊有人,急忙不好意思地一笑。

「起床!」他活力四射地蹦下床,先小心地抬起孔雀的臉,看看上面有沒有被壓出紅印。

「嘿嘿,沒有。」巫曦對自己匯報導,「今天可以出去尋寶了!」

昨天晚上鬧出那麼大的動靜,周圍的雪肯定化了差不多了。一想到朋友又回到了自己身邊,他還能去地上撿些難得的好東西,巫曦就笑逐顏開,渾身有使不完的勁。

孔宴秋眼看著他穿好衣服,腰間掛著匕首和粗糙的布袋,很快就要整裝待發,想了下,還是跟在後面。

他倒不是擔心這個古怪的小神人會遇到什麼麻煩,其實,他只是有點想看看,他說的「尋寶」是什麼。

外頭殘餘的五蘊陰火還在燃燒,孔宴秋花了三秒鐘思考,要不要把它們從神人的必經之路上撤走,就見對方一邊哼著歌兒,一邊駕輕就熟地跨越跳躍顫動的火炎,就好像……就好像他跨的不是使大荒眾生聞風喪膽的毒火,而是一叢不能吃的蘑菇。

孔宴秋:「?」

巫曦:「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力於我何有哉——」

他唱起抑揚頓挫,曲調悠久的歌謠,行走在雪化之後的泥濘荒原上,時不時舉起鼻子嗅聞,然後調整趕路的方向。偶爾,他也會被路上飛舞的鳥雀吸引注意力,傻笑著和它們追逐一陣,然後再慢慢返回原路。

孔宴秋精魄出竅,就牢牢地綴在他身後,他看得越多,就越是困惑。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人,這樣的生靈。

究竟有什麼好開心的呢?好像他的生命里不存在憂傷,也不存在怨恨,他是他遇到過的最容易被小事逗樂的神人。

「啊,找到了!」巫曦驚喜地道,他噔噔噔地跑過去,在凸起的山岩後面,他用手抹開地上一堆稍稍鼓起的泥窩,青白二色交雜的鳥蛋頓時暴露出來,個個飽滿光滑,大如雞子。

「對不起啦,」他邊挖邊說,「人不吃飯就得餓肚子,而且現在家裡還多了一張嘴巴。托福托福,我會記得你們的恩德的。」

多了一張嘴巴……是指我嗎?我也要吃這個蛋嗎?

孔宴秋有點摸不著頭腦。

這窩霜翰鳥蛋共有七個,巫曦數出四個,裝進自己的布袋裡,接著再去找下一窩。一趟逛下來,他掏了十五枚鳥蛋,自覺收穫頗豐,便改換方向,沿路順手摺斷一些枯枝,捆成一束扛在肩上。

回到木屋,巫曦先挖開後頭的冰窖,把鳥蛋小心地放進去。接著再徑直跑到另一頭的山坳里採摘一些秦椒,打算回來燉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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