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在路上簡單吃了點烤小惡魔肉,就順著盛玉年指引的方向走去。
他們越是向東走,路上撞見的行人和惡魔就越少。漸漸地,赤紅的大地蒙上了絲絲雪白的顏色,像擦在鮮血上的一抹牛乳。
鄧方好奇地過去,用手在上頭一揪:「這啥啊?」
同伴急忙過來勸他:「你別亂動。」
「怕什麼?這一路上都沒什麼神神鬼鬼的東西,應該離大部隊駐紮的地方不遠了!」
盛玉年的眉梢一挑,他確實想除掉這兩個多餘的人,卻沒想到機會來得這麼快。
下一秒,潮水般的黑蜘蛛從山岩後頭流淌出來,個個都有嬰兒腦袋那麼大,為首的一隻先在鄧方身上咬了一口,劇毒入體,臉孔猛然變得青黑。另一個見狀,趕緊拔腿就跑,又怎麼跑得過速度飛快的毒蜘蛛?當即在腳踝上叮了一下,人也不行了。
盛玉年面不改色地將一隻撲過來的毒蜘蛛砍成兩半,迅速拿惡魔皮包了蜘蛛屍體,拉著王小實轉身就跑,竟絲毫沒有挽救隊員的意思。
王小實完全懵了。
好好一個小隊,從昨天開始死人,死到今天,居然只剩下他和盛玉年兩個。他一時慌了手腳,也不管盛玉年要帶著他去哪裡,只是悶頭跟著跑。
兩人一口氣跑出幾公里遠,身後的蜘蛛就像感應到了什麼極度危險的氣息,在原地徘徊了一圈,終於不甘地散去。
他們的面前,也出現了一道蛛絲堆積,粘稠詭譎的高牆,像雪一樣高聳在磅礴的血色當中。
王小實害怕地後退兩步,不安地道:「盛哥,這到底是什麼……」
盛玉年轉頭看他:「小實,你相信我嗎?」
「我信,」王小實鼓起勇氣說,「但是……」
「小實,睡一覺吧。」盛玉年鬆開惡魔皮里的蜘蛛毒刺,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髮,「睡一覺,就不會再受苦了。」
他面不改色地注視著王小實頹然倒地,身體也被那堵雪白的高牆吞沒。
終於,在吞下一個罪人的靈魂之後,牆體嘩啦融化,解開了可供一個人經過的通道。
盛玉年輕快地嘆了口氣,邁步踏入牆後。
地獄就是他這種人的遊樂園,而要進入一些特別的項目,是需要門票的,該怎麼辦呢?
——那就去找一張門票,讓他心甘情願地來到這裡,成為打開通道的鑰匙,不就好了嗎?
下到地獄的三個月里,盛玉年玩得非常開心。
這裡充滿獵人和獵物,自大者的靈魂招搖過市,高傲者的靈魂滿地亂走,他落到這個地方,真像老鼠掉進米缸,饞貓鑽進肉庫。
頭兩個月,他在那些橫行霸道,自認為老子天下第一的罪人身上深深填飽了自己的施虐欲,就開始尋摸一些特別的地點,譬如說身後那堵蛛絲繞成的高牆。
畢竟,學會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也是享受生活的重要一環。
盛玉年在牆後閒庭信步,他踩在滿地粘膩厚重的蛛絲上,就像在逛自家的花園。迎面寒氣逼人,躥過來幾隻碩大的獵魂者,他也一點兒不慌,只是避開到一邊,低頭看自己腳下的路。
對於無眼的獵魂者來說,能夠吸引它們的,正是獵物的注視和目光。
等到人面的蜘蛛惡魔離開之後,他才繼續悠閒地趕路。
終於,盛玉年站在了一道巨大的,幾乎可以被稱作是深淵的天塹面前,驚奇地向下張望。
原先他還在困惑,那堵一眼望不到邊的巨牆到底擋住了什麼東西,現在看來,它看護的正是一個入口,醞釀著沖天血氣,遍布纜繩般粗壯,散發出珍珠色光芒的蛛絲的入口。
這裡簡直不可思議,仿佛在深淵裡掛起了成百上千條凝固的雪白瀑布,靜止的瑩潔江河。盛玉年用鞋尖點了點那些鵪鶉蛋一樣粗細的蛛絲,不知道得是什麼品種,多少數量的蜘蛛才能織出如此蔚為壯觀的場景。
他正在讚嘆,不防腳下的蛛絲突然震顫,猛地向下一陷,盛玉年一個頭重腳輕,徑直跌落了下去!
「什麼鬼……!」
他的驚叫猝然消失,淹沒在如山如海的雪色絲網中。
作者有話說:
盛玉年:*神秘地微笑*
其他人:*靈魂被他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