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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moya就是風,是靈魂,是生命的氣息,年輕的山神。」老薩滿輕聲說,在他溝壑縱橫的,黢黑的面孔上,每一道皺紋都像是智慧的年輪。

「人類就是這麼奇怪的生物,他們一生下來就失去了自己的風,所以究其一生,他們都在尋找它,一旦找到屬於他們的風,人就會立刻死去。既然活著再也沒有遺憾,更不覺得可惜,那一個人為什麼還要活著呢?」

他曲起枯瘦的手指,叩擊自己的胸膛。

「荒原上的旅者,在追尋的途中擁抱著自己的火焰而亡,死時衣衫襤褸,像餓殍的動物一樣衰弱,外人看他是悲慘的;然而他死於心上的路,死於伸手去抓握真正的渴慕,他看自身是終極的幸福。」

不知為何,山君忽然想起了這段話。

彼時的他不由費解,那個神神叨叨,最不像AI的同胞為什麼要對自己說這些,現在他頓悟了——不是泛化,不是新穎性檢測,不是突破,過去的迴響印證了現在的境況,山君頭一次領會到這種感受,仿佛石中火照見夢中身。

和那個名叫趙梅君的人類女性一樣,約蘭也是殉道者。

因此隔著百年的時間,跨越星球的空間,趙梅君無法流下的淚水,正從約蘭的眼眶中緩緩淌出。人類不能如數字生命一般複製記憶,拷貝體驗,但只要一眼,一次短暫對視的時間,兩個從前素未謀面的人便能認證同類的身份,並分毫不差地繼承對方的精神,靈魂,對方的「風」。

假如沒有遇到我,他會選擇死亡嗎?

假如沒有遇到他,我能明白疼痛,喜悅,幸福和悲傷分別是什麼感覺嗎?

山君沒有開口,他與約蘭無聲地對視。

另一邊,小倉葉早已泣不成聲,托馬斯捂著濕潤的臉,艾琳擦去眼淚,沉默以對。

「那麼,熒惑為什麼要找這段錄像?」托馬斯揉了把臉,強顏歡笑地問道,「這個……這個只是還原了當時的真相而已,算不上公司的把柄……」

「因為他需要的就是真相。」山君說,「兩百八十名反抗軍的人格,共同組成了熒惑的自我認知,對比其他智慧AI誕生的過程,這是絕無僅有的情況。他無法定義自己究竟是誰,哪段記憶是真實的,哪段記憶是虛假的,他只知道,晶片裡承載著他的答案。AI的天性是探索。」

破天荒的,山君主動回答了除約蘭以外的人的問題,三個人不知道是該受寵若驚,還是該受驚。

小倉葉平復心情,提議道:「我們可以捋一下時間線嗎?」

「嗯,是這樣的。」艾琳說,「1934年發生火星殖民地叛亂事件,當時的殖民地高層集體逃回地球,並在走前釋放了枯萎病毒,1935年,作為殖民地唯一的倖存者,趙梅君決定將反抗軍的記憶晶片上傳至熒惑的本體,她本人則選擇慷慨赴死。」

「然後,仙鄉計劃推遲至今,雖然往年都有陸續的通報,可是那些通報很低調,從今年開始,我才大規模聽見火星殖民地的宣傳。」托馬斯說。

約蘭低聲道:「一百五十九年。」

「什麼?」

「仙鄉計劃推遲了一百五十九年。」約蘭回答,「他們中間不可能沒回過火星,但是熒惑那個時候就已經瘋了。」

他做了手勢:「他應該殺光了所有重新派回火星的公司狗,我估計,直到羅浮做出反AI武器,他們才敢回火星殖民地去提取數據。」

艾琳困惑道:「但反AI武器不是在瀛洲號上……」

「中間肯定經歷過許多次疊代,」小倉葉說,「瀛洲號上那個反AI武器,已經是非常成熟的版本了。」

「是的,」約蘭點點頭,「就憑這個,我斷定羅浮公司內部一定有兩套方案。第一,用反AI武器制服,或者說摧毀熒惑。第二,用生物晶片治癒熒惑。」

托馬斯點評:「好比鷹派和鴿派。」

「不知道你說得這兩個是啥餡的派。」約蘭說,「但是很明顯,前頭的聲音壓過了後頭,所以反AI武器會被當成殺手鐧,放到羅輕舟的空天母艦上對付我們。而生物晶片呢,不怎麼受重視,只能藏在物資車隊裡,用一具窮酸的義體機甲保護。」

「然後又被你的部族發現,再被你們搶走裝晶片的魔盒。」艾琳喃喃道,「接著,晶片又把你引到樞紐城,導致後續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客廳默默良久,托馬斯低語道:「一切都對上了,這就是命啊。」

約蘭也不說話了,他想起老槍,哈希,琪琪,希德……想起許許多多形形色色的面孔,想起那些風沙里的部族敞篷車,一切恍若隔世,他知道自己再回不去了。

「制定計劃吧,」他開口,「我們下一步要怎麼做?反正,不管我們要幹嘛,絕對,絕對不能讓熒惑落進公司狗手裡。」

寂靜中,山君說:「那我們就要毀滅他,完全,徹底地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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