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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知秀忍氣吞聲,推開碩大的蛾子頭,自己潛到水下頭默默地搓掉身上的鱗粉。

他水性極佳,憋氣憋到一半,抬頭往上一望,池水波光粼粼,猶如一塊搖曳的翠凍,德斯帝諾已經趴在池邊,正睜著兩個探照大燈般的複眼,擔心地往下盯著看。

閻知秀咬住臉頰內側的軟肉,也就是水下不能嘆氣,否則他非把這一池的水都吹得燒開了不可。

他洗得手指都皺皮了,才靠在池邊,接過小蛾子遞過來的浴巾擦乾身體。

「謝謝。」閻知秀可以嘆氣了,所以他長長地嘆出一口氣,疲憊地擦乾臉上的水。在他旁邊,德斯帝諾距離他恐怕只有兩公分。

是的,祂還在盯著看。

好吧,一個偷窺狂蛾子——抑或是一群偷窺狂蛾子,又能給他的生活造成什麼壞影響呢?就像他的生活還不夠混亂似的,穿越時空?他做到了。結識一個神,並把祂罵哭?他做到了。在神的世界裡生活,並且可能永遠也擺脫不了這些絨毛很多,會飛的圓滾滾的傢伙?他依然做到了。

「你還要看到什麼時候?」閻知秀無奈地問。

見他穿上嶄新的浴袍,渾身都散發著自己的氣息,德斯帝諾沒來由地高興著。祂立刻就把人抱起來,再喜滋滋地安放到自己背上。

「我是主人,你是客人,身為東道主,我必然要慷慨地接待你,直到你覺得厭煩才好!」德斯帝諾歡喜地嘀咕著,「你渴了嗎?你餓了沒有?」

片刻後,閻知秀一臉莫名,被按在大得誇張的王座上,可能這些陳設都是按照神的體型來建造的,無論桌椅杯盞,全然宏偉如山,浩瀚得恰似自然奇觀。

胖蛾子們喜不自勝,嗡嗡飛舞,化身勤勞的小蜜蜂……大蜜蜂,給閻知秀呈上一盤晶亮的果凍,以及精美的金杯,裡面蕩漾的液體就是他昔時喝過的「瓊漿」。

「請嘗嘗看,」德斯帝諾殷切地催促,「這是神制的乳酒和蜜糕,昔日宴飲,我的親族時常用它來招待賓客。」

乳酒和蜜糕其實都是主神們開辦宴席時才會出現的珍貴饌飲,然而,德斯帝諾久不參加宴會,自然不太了解諸神之間的行情,祂只知道這些東西很好,那就要拿給人類嘗嘗。

閻知秀望著盤子裡的「蜜糕」,感覺這就是一盤融化的星星,他遲疑地舉起金叉,小心地叉下來一點,放到舌尖上一抿。

他的大腦里驀然炸起了煙花。

他無法形容這是什麼味道,但就像是一瞬看到了燦爛莊嚴的落日,盛滿了金陽的大海,原野上星天爛漫,野花盛開,喜悅,幸福與悵然便如春泉般生機盎然地湧現,照得人頭暈目眩,口角含笑。

閻知秀愣在當場。

他在舌尖嘗到了芥菜卷餅的清香。

「好吃嗎?」德斯帝諾期盼地問,「你喜不喜歡?」

閻知秀看著祂,認真地點點頭。

「好吃,喜歡。」

德斯帝諾頓時歡喜無限。

祂高興地用前足搓搓領毛,後肢整理尾翼,翅膀振動得嗡響。猶如一個終於請到朋友來家裡做客的孤僻房主,神明抱起酒器,一邊專注地望著閻知秀,一邊把口器扎進去吮吸。

乳酒將人類的嘴唇沾濕,染成柔軟的淺紅色。當他舔掉唇邊的酒液,時,德斯帝諾的眼神也追隨著他的嘴唇而轉動。

也想扎進人類的嘴巴里吸吸……蛾神恍惚地想。

閻知秀沒有說話的意思,悶頭吃了一半湯匙的蜜糕,胃裡傳來的信號就告訴他再也塞不下了,乳酒同理。儘管都是很好的東西,但人類終究不能消受太多。

醉意襲來,即便閻知秀是喝酒不上臉的人,此刻也往面頰上蒙著一層薄紅,有些頭重腳輕。

我喝醉了,他暈眩地想,我這就喝醉了?

「人需要睡眠。」德斯帝諾嚴肅地點點頭,繼續把人背著,高高興興地走向臥室。

這可不能說祂非要馱著人類走來走去,而是因為至高天不受一切物理法則的管束,光靠閻知秀的兩條腿,恐怕走到明年都走不到臥房。

閻知秀呼出一口甘甜的酒氣,頭暈眼花地從蛾子絲滑光亮的領毛上滑下來,他張開雙臂,環抱住德斯帝諾,是以一半身子疊在床上,另一半還掛在德斯帝諾的胸口。

「怎麼了?」德斯帝諾不解地問,腦海里閃過許多猜測,祂放眼去看,只見到人類的心裡翻滾著許多情緒,被乳酒蒸騰得變成了藍色,像一顆憂傷的星星。

「卷餅,」閻知秀沒頭沒尾地說,「我跟你說過卷餅。」

德斯帝諾輕柔地振翅飛起,把他放在床上,使臣們拎著織毯,為他蓋好。

「是的,你說過。」

「她死了,」閻知秀睜開眼睛,手掌無意識地摩挲著神明的絨毛,「但是我沒有告訴你她死了。是我害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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