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知秀:*撿起紅毛栗子*跟你說對不起!*撫摸*
紅毛栗子:*太舒服,哭了,努力把眼淚憋回去,但是失敗*
第197章 願他萬年(四十六)
由於不速之客的突然加入,聚會現在以一種更為謹慎的方式進行。站在閻知秀的視角,有點像一群貓的集會裡突然闖進了一頭鹿,貓們警惕又驚喜地鬼祟張望,鹿也拘謹地刨著地板,看起來隨時可能破窗而逃。
「你就不想跟哀露海特說點什麼?」他小聲提醒。
德斯帝諾遲疑片刻,對目前安靜的環境還算滿意:「我會邀請祂……去花園裡散散步。」
祂的身影猶如滲進大海的一滴水,轉瞬消失,又轉瞬出現在哀露海特身旁。
「倘若你尚有餘暇,不曾遺忘我們之間的誓約,還願和我做著親近的對話,」德斯帝諾輕聲說,「我請你去花園裡行走。」
哀露海特深吸一口氣,祂把手裡空置的金盤像棉花般揉捏成緊緊的一團,垂眸不語,寂然半晌。
這就是祂這段時間以來一直追尋的謎團和答案了,儘管追尋的過程被酣睡所打斷,但祂在這裡,終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好,」祂啞聲說,「我們就進行一次私密的對話吧,你知道,我從來不會拒絕你的要求,大兄。」
眼下天星高照,哀露海特站立在花圃的泥土之上,由於神祇當前的心慌意亂,這片小小的花國也依照主君的心意改變了外形。
此刻,祂們正站在一條覆蓋著深綠色苔蘚的森林小路前,路兩邊長滿了各種大小,不同形態的磷光菌菇,在夜晚,它們一起發出瑩亮的微光。
天空近在咫尺,累累誘人的群星就懸掛在高高彎曲的樹枝上。這些枝幹交叉重疊,於道路上方搭建出一個迷人的屋頂。那些花的精靈,草木的魂魄,帶著蘑菇帽子的精怪,現在全都輕輕吟唱著晚間的歌謠,並莊嚴地攀上樹梢,摘下星星佩戴在胸前,好為它們的主君增光添彩。
同一時間,樹脂和松木那股甜美,甘醇的香味充滿了悶熱的空氣。神祇的雙腳陷在柔軟的苔蘚里,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很美的景色。」德斯帝諾低聲說。
「而你一向對此置之不理。」哀露海特的雙手交疊,端莊地置於腹前,「是的,景色宜人,但對於一個把它們當做空氣的神來說,再美的景色也是無用。」
德斯帝諾閉上嘴唇,祂沉默地接下這記刺傷,沒有做任何回擊。
「我想我們都認同聲音和語言的力量,」祂說,「那麼,請讓我開門見山地說明來意。」
「——我很抱歉。」
哀露海特驀地停在原地,微風吹過,卻無法拂起哪怕一根深藍的髮絲,它們都沉重地凝固著,仿佛萬古至今的石雕。
「我知道,你一直是沉穩,可靠的代名詞,從不朝我過多抱怨,」德斯帝諾的口吻帶著一絲乾澀的幽默,祂不由自主地避開了親族深暗的目光,「但我也知道,這一切……這所有的一切,本不該由你來獨自承擔。」
哀露海特以驚人的緘默,應對著祂的歉疚。
「我明白奢遮是多變棘手的麻煩,厄彌燭唯恐天下不亂,而銀鹽早已放棄了嘗試,選擇獨善其身;我明白理拉賽對調和矛盾的難題不屑一顧,卡薩霓斯的笑聲只能算火上澆油,而安提耶年紀最輕,祂得不到公正的對待,祂的話語更缺乏重量。因此這個家族的爭執,這些矛盾,無休止的尖銳衝突,全壓到了你的肩膀上。」
「身為長兄,我卻毫無作為……我非常對不起你。」
哀露海特的睫毛輕顫,祂低下頭,呼吸粗重地注視腳下逐漸凝聚起來的一汪海水。
「你為我們的家族做了多少犧牲?可我始終不曾正視你的付出。我知曉自己的殘酷和冷漠已然傷你至深,時光不可輕縱倒流,我也不能做著懦夫的行徑,回到最初的原點,回到傷害還未發生之前,好像這樣就能令我脫罪。」
德斯帝諾的視線緩緩轉向血親,祂的神色愧疚,同樣彎下了頭顱。
「所以,我要對你做出承諾。」
「自此之後,我會儘可能地不再逃避,我對你承諾,你不必再孤軍奮戰,我會彌補你為這份責任所付出的所有時間,所有精力,彌補你為之忍受的每一分煎熬和困苦。」
「哀露海特,你是我的血脈親族,」祂說,「亦是我所珍視的家人。我……我知道自己的缺陷,但我向你保證,我會改過自新。」
哀露海特發愣地站在原地。
祂疑心自己是在做夢,祂還沒有從熟睡里醒來,剛才發生的事全是奢遮的惡作劇。
「你是真心對我說這些話的。」哀露海特嘴唇嚅動,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