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他人知曉他的過去。」
「我明白的……我明白……」沈曼雲喃喃說道,「我這樣很失禮,很冒犯,他如果知道一定會介意的。」
她低頭,將自己的腦袋埋進臂彎里,像一隻逃避危險的鴕鳥。
「可是我忍不住,這種感覺很奇怪,我甩不開這個念頭。」
「這太糟糕了。」沈曼雲抬起頭來,她看著暮蘭,眼中充滿著茫然與失措。
這種委屈不知從何而來,沈曼雲無法看清自己的情緒了。
她眸中盈著水光,像是要哭了。
暮蘭一步一步地朝她走了過來。
他俯身將她抱在了懷裡,沈曼雲的腦袋貼在他的胸膛上。
他的心口還是沒有心跳的聲音,這是一株徹頭徹尾的植物。
「無論如何,請你不要哭。」暮蘭說。
「嗯。」沈曼雲的聲音悶悶的。
她還是難受,或許是因為方葉說第一次見到燕飛光的時候,她說他瘦瘦小小的,看起來沒多大歲數。
留在城裡的這些魂族被奴役,以前的日子生不如死,那他呢?
以前的他又是什麼樣的呢。
沈曼雲第一次因為自己沒有任何創造力的思維而感到懊惱。
如果她有一絲一毫的想像力,那她也能虛構出有關於燕飛光的畫面。
即便是假,但也是他。
「我想不出來。」沈曼雲在暮蘭的懷裡抬起頭,她用很輕的聲音說道。
「就算他不想說,但是我連想像他過去的能力都沒有。」
暮蘭的手指碰了她不斷顫動的、濕潤的長睫。
「有空帶小野出城逛逛吧,夢石光芒能照到的地方不會碰見亂靈風暴。」
暮蘭如此對沈曼雲說。
沈曼雲點了點頭。
但她沒有選擇帶著小野出城,她在無妄城裡還有很多事情做。
去城外太危險,她不想出什麼意外,給別人添麻煩。
星闌不在了,記錄時間流逝的日子成了小魚的生辰。
轉眼間,小魚都六歲了。
一年又一年,燕飛光都沒有回來,北境的捷報偶爾傳來。
而沈曼雲沒有收到來自他的任何傳信,她只能聽著北境傳來的消息,猜測他都經歷什麼。
北境的一大勢力被攻破,這代表著燕飛光又受了一次傷。
沈曼雲不能想像燕飛光自己是如何恢復的。
現在她總算相信燕飛光那天晚上躲著自己是有理由的了,他確實不是十分需要她。
期間,暮蘭問沈曼雲要不要去看看燕飛光,像之前那樣將意識藏在他的身體裡。
沈曼雲拒絕了,前兩次去燕飛光身體裡看他都是無奈之舉。
第一次她是擔心燕飛光和小魚。
第二次是她擔心走失的星闌。
只是單純為了燕飛光去看他……這只會讓她更思念他。
而她從來改變不了他的任何決定。
想來她也不是那麼重要,沈曼雲如此想。
時間過得很快,原本還沒比沈曼雲膝蓋高上多少的小魚也長大了很多。
她學習說話很慢,不像是多聰明的孩子。
能控制住自己魂體之後她最喜歡做的事情就去看那位從軍隊離開的老闆做糖畫。
小魚說自己也想學習做糖畫,她最大的夢想就是在這老闆身邊也擺個糖畫攤子。
老闆「嚯」了一聲說:「小丫頭,那你要搶我生意啊。」
小魚委屈地拉著他的衣角說:「那……那我到時候去其他地方擺攤。」
老闆哈哈大笑:「逗你的,等你長大了,我就做不動糖畫了。」
「不過你那母親該怪我教壞你了。」
青霓多麼優秀,想來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未來只會做糖畫。
「不會。」不知何時,青霓已經走了過來。
她俯身替小魚將她臉上的髒污擦去:「想做糖畫就做,到時候阿娘給你買一個很大的攤子,好嗎?」
「不,不要阿娘!」小魚叉腰說,「我要自己買。」
沈曼雲站在一旁聽著他們的對話,也覺得很有趣。
她想,小魚有一位很好的母親。
青霓抱著小魚走到沈曼雲身邊,小魚朝沈曼雲伸出手,她的手裡抓著一根小小的糖畫。
糖畫圖案是一條小小的魚兒,其實也沒十分像,線條粗糙又雜亂,因為這是小魚自己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