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艘巨輪,沒沉之前每個人都幻想自己能成為那個可以順利抵達彼岸的倖存者,其實終歸只是一個幻影,沃爾克星球上普通民眾的人均壽命僅有三十二歲。
盛夏沉著臉走進關押著琅巴夏身邊打手的牢房時,一併讓監獄長身邊的獄警留下,監獄長似乎有些疑惑,但還是讓獄警先留下自己則獨自退了出去。
而隔著一層好似看動物的單層玻璃,牢房內,監獄長一離開,獄警就很是惶恐的給盛夏下了跪,邊下跪邊求饒說自己一定不會因為私人感情而耽誤工作,請求盛夏不要開除他,讓他繼續保有這份工作。
盛夏有些不適地皺了皺眉,揮手示意他站起來,眼見他依舊跪著不動只能上前一步將人拉起,隨後等待他平復心情後才問起他同情琅巴夏的理由到底是什麼,不要耍賴,她看到了他眼裡的同情,
獄警沉默了幾秒,深吸一口氣像是要押上自己全部身家一般地告訴盛夏,琅巴夏手裡的產業在沃爾克星球自上到下每一環都有聯繫,他即便身死也很快就會有頂替他的人出現,而不昧良心的說,琅巴夏至少公正,偶爾還會充當一些調停人的角色,
更重要的是他的弟弟也是琅巴夏的手下,他知道自己的弟弟是非死不可了,事實上每一任新上任的星球指揮官都會這麼做以彰顯自己的政績,他只是覺得……自己弟弟的運氣實在是不太好,因為他還有個可愛的孩子。
「我知道的,他所做的一切包括我們現在正在做的事情,一定會遭受到審判,但不該是現在,對不起,我實在是……太難過了。」
獄警邊說著邊忍不住啜泣起來,盛夏這個時候忍不住問了他一句,如果從此琅巴夏手裡的產業不再存在呢,但獄警的第一反應並不是世界會因此變得更美好,而是反問了盛夏一句:「那我們到時候該靠什麼養活自己與一家人呢?」
現實就是這樣,得先讓人吃飽飯活下來才有餘力去考慮其他,盛夏安撫著這名獄警的情緒,但同時也提出她可以放過他弟弟,但這名獄警需要幫她做事。
「我?」獄警很吃驚,吃驚過後又僵持沉默了不知多久,他才深吸一口氣,表示就算為此死後會被風雪徹底吞噬,好吧,他願意聽從盛夏的命令。
盛夏點點頭,隨後讓獄警守在牢房內,她則獨自去見琅巴夏的手下,原本獄警提議最好不要單獨去見他們,畢竟這群人已經走到窮途末路,單獨見面的安全無法保證,如果是想要提審的話,他們可以安排,
「可如果提審的話,就聽不到實話了。」盛夏拒絕了他,不過還是讓獄警在開門的一瞬間先安撫住內部人員的情緒,告訴他們問什麼就說什麼,難說還能活下來。
等到情緒安撫完,盛夏拽著一把摺疊椅進到了這個只能從外面看到內部情況,內部卻好似全封閉的禁閉室一般的牢房,其實獄警說得安全問題盛夏也考慮了,帶摺疊椅既能有防身的效果,也能讓她隨意扮演出自己想要的人設,
把摺疊椅一放,盛夏就很有氣勢的坐了下去,環視了一圈,這些人里既有感到氣憤又有隱隱想要對盛夏出手卻還在忍耐的人,
「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出來。」盛夏激了一句,果然就有人率先罵出口:「你背叛了我們。」
「無恥。」「你騙了我們。」「你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哦?」盛夏點起了那名說自己不會有好下場的人,看著他很年輕還不到二十歲的樣子故意問他憑什麼覺得她不會有好下場,
誰知對方直接就來了句:「你是個女人,還是個虛偽的政客,欺騙了我們惹怒了尖叫博士,你肯定會比我死得更慘。」
盛夏挑了挑眉,槽點太多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反罵回去,不過她還是問起了這名少年為何選擇加入琅巴夏,她看過這名少年的資料,他曾經是想要當一名警員的不是嗎?
「我沒有賄賂的錢,後來發現還不如待在老大的組織里。」
「那你有沒有想過一旦琅巴夏和其他組織成員起衝突,你很快就會死在槍戰中?」
「無所謂了,這就是我們的人生,至少在我死後我家裡人還能拿到一筆不錯的喪葬費。」
這個回答讓盛夏沉默了,她問起房間內的其他人,其他人的回答也大差不差,最有野心的也只是想要拿走琅巴夏手裡的產業之一,
或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也或許是盛夏的態度還算溫和,大家又都湊在一起,聊著聊著就把沃爾克星球的現狀都聊了個遍,
獨立軍的話,這些人家裡是不支持參加的,因為會比在暴力組織里死亡更快,他們也不在乎獨立軍嘴裡喊得信念到底是什麼,只有錢才是真的。
至於被他們殺死的人,他們也有可能明天就會以相同的方式死在另外一些人的手裡,所以無所謂就當是贖罪了,
畢竟普普通通卻生在了沃爾克星球,活著就已經需要他們用盡全力。
再說回琅巴夏,琅巴夏的手下們都普遍認為他是一名真正從貧民窟里走出來的英雄,不管怎麼說,他無論是對待孩子、殘疾人還是他們的家人都算得上慷慨,至於死在他手裡的人,那大概就是運氣不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