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掌門:「去了。我暗中護送他們到了地方, 才折返來圖兄這裡。故而遲了些。」
「如今是誰在看護著山靈?」丹鼎宗宗主又問,「雲道友嗎?」
何掌門:「是。」
丹鼎宗宗主搖了搖頭:「雲道友心智能力皆是上等,但他此前看護山靈失利,如今仍將此重託交付予他,似是不妥罷。」
飛仙宗宗主聽了這話就不願意了:「我家雲師弟為了看護山靈付出了多少,你可知道?站著說話不腰疼!上次戈壁的那個陣法,在場的諸位都見識過罷?咱們聯手都未能破解開來,還得請出我宗老祖的法寶陣盤,前去破陣——那樣的陣法,換了你,你便能護山靈周全了?」
丹鼎宗宗主被懟得閉嘴了。
畢竟,面對那樣的陣法,他也無法說出一個「能」字。
天魔宮宮主語調冰冷:「所以說,就不該讓山靈到處亂跑。他若能一直待在靈世宗內,又何須我們擔心他遭遇危險?」
一劍閣閣主撇了撇嘴:「山靈活該欠了你們的嗎?連去哪兒轉轉都要管?你們搞清楚,是山靈有恩於咱們所有人!是咱們修士對不住他,欠了他!一個個白眼狼的,對恩人指手畫腳,這不允,那不該,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在對付仇人。」
斬仙門門主覺得好笑般,喉間溢出一聲沙啞的笑:「白眼狼?現在坐在這個地方的,有誰不是嗎?」
一劍閣閣主悶悶道:「我又沒說我不是。」
何掌門在心裡輕嘆:我也是。
狼王圖雪風不耐煩的「嘖」了一聲,這些人類一口一個白眼狼的,也不看看現在是在誰的地盤上?
狼族對待同伴,可比人類對待彼此忠誠多了。
他打斷眾人:「說正事吧。上次戈壁上的陣法,是何人所為,有下落了嗎?」
此事是飛仙宗在跟進,飛仙宗宗主便道:「只知有噬魂宗插手的痕跡。但噬魂宗內何時有了如此厲害的陣法宗師,就不得而知了。」
噬魂宗也是一個相當古老的門派。
飛仙宗與噬魂宗打交道已久,也算是略知根底了。
能讓飛仙宗宗主說出「不得而知」這樣的話,說明當時的布陣之人隱藏得極深了。
於是眾人又看向斬仙門。
作為魔道巨擘,對同屬魔道的噬魂宗的了解,應當更深罷?
斬仙門門主單手撐著下頜,漫不經心道:「戈壁一事後,噬魂宗死了一個重要長老,還有幾個不重要的雜魚。那位長老雖擅長陣法,但實力遠遠不到能布下那般陣法的程度,背後定有他人指點。」
他一開口,就是篤定無疑的語氣。
果然對噬魂宗瞭若指掌。
「噬魂宗內,大小三十六個長老,皆無人有本事布下那般陣法。」他緩緩道,「只餘一人,便是我也無法看清他的底細。陣法是不是他所布置,也不好說了。」
「噬魂宗宗主。」飛仙宗宗主感同身受,「確實是個看不透深淺的傢伙。」
「若是他的話,他對山靈出手的動機就一目了然了。」丹鼎宗宗主道,「噬魂宗的功法極度依賴於『靈』,九寂山的山靈,對他而言無疑是個巨大誘惑。」
何掌門與雲不知相處久了,似乎也被染上了謹慎的毛病。
他指出了另一種可能:「噬魂宗宗主會不會得知了九寂山的隱秘?他行事向來肆無忌憚,瘋狂可怖。若他得知了九寂山是為了鎮壓……的存在,會不會唯恐天下不亂,才對九寂山山靈出手?」
鎮壓之後的幾個字,他隱去了沒說,顯然是極其隱秘的存在,連在如此場合都不能隨意提起。
但也是眾人心知肚明的存在,他沒說,眼前幾位也都懂了。
天魔宮宮主依舊是冷冰冰的語調:「不管他意欲為何,總之,抓起來審訊一番,便什麼都清楚了。」
眾人點頭稱是。
顯然,噬魂宗宗主在他們眼裡,毫無難度,已是囊中之物了。
——在場的幾位,背後代表的勢力,便是能在修行界制定規矩,搞出許多被龍華吐槽的「約定俗成」的協議。當他們聯合起來針對某個人的時候,也的確是,毫無難度。
「再來說說九寂山的異動吧。」丹鼎宗宗主道,「自從山靈在戈壁鎮壓了一隻邪靈,九寂山原址魔氣大盛,不久前才漸漸平息。但九寂山的鎮壓之力儼然岌岌可危,隨時都可能被邪祟破封而出。」
這才是他們今日匯聚於此的原因。
一旦邪祟破封而出,則天荒界危矣。
此等大事,他們不得不慎重以待。
「山靈……該回去了。」丹鼎宗宗主搖頭輕嘆,「他必須回去。」
他的話落,席間一時沉默。
無一人反駁。
就連剛才為著山靈說話的一劍閣閣主,也冷著臉端坐在那處,眼裡有不忍與不甘,又被更深的無奈無力壓倒下去,像是一柄鋒利的長劍,卻陷入了進退兩難的泥淖,憋悶得幾欲窒息。
何掌門抬手扶額,感覺自己變成了何道一最不喜歡的那種人。
但他還是提了出來:「怎樣讓山靈回去?當初我們放任他離開九寂山,便是不想強迫於他,擔心他一念之差玉石俱焚。如今,你們便不擔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