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心打了個哈欠。
「左右不過是講講初次在天字第一號房見面的情景,如何花了五十兩銀子,點了什麼曲子。對我的評價不外乎出手闊綽,行為乖張,看起來不像個丫鬟云云的。」
「小姐和小侯爺很熟?」
蘇娘子的事就這麼輕飄飄的接過去了,看來蘇娘子沒說天香樓的事。
可能是東廠查她和宋鶴鳴,順著這條線查到瓊樓那天的《百花殺》。例行公事問了蘇娘子。蘇娘子隱瞞了一些事並與她撇清了關係。
一個樂人啊,在東廠面前渺小得如螻蟻一般。也不算渺小,她一個婢女不是照樣攪動京都風雲嗎?
竹心的眼睛有些酸,喉嚨有點癢。
「徐小姐怎麼不說話?」
「我是在惋惜,徐家要是不出事。等徐芷萱嫁給宋鶴鳴,我做了宋鶴鳴的妾室。他們兩個人加起來都湊不出一個腦子,定北侯府以後還不是我說了算。可惜,可惜……」
「如今這條路也不見得比之前的差。醉仙居的事你知道多少?」
竹心別有深意地說,「要不是我,宋鶴鳴就折在醉仙居里了。魏二爺此人深不可測,魏家那群老幼病殘,我最看好他。」
「你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王遠為何從徐家案子裡踢出來?醉仙居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重要。我們的事和他不衝突,何必招惹他?」
德勝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杯都震碎了。
「魏莊頭已經招了,你根本就不是老徐國公的孫女。你還要演到什麼時候?」
竹心好奇杯子碎了桌子卻能完好無損,這是傳說中的隔山打牛嗎?一邊研究一邊問,「用刑了嗎?」
德勝有些不確定地問:「咱家聽說你和你奶奶一直受魏莊頭照顧。你要咱家對他用刑?」
「認識這麼久了,大人覺得我是知恩圖報的善男信女?再說我本是徐府的主子,現在卻要受一個奴才的接濟,這算哪門子恩,受哪門子照顧。」
德勝:」……」
竹心的臉上儘是嘲諷,「我知道,大殿下要回來了,為求安心督主想再驗驗我。有什麼儘管招呼,反正我……」
德勝瞬間掐住了竹心的脖子,「你在教我做事?」
竹心像脫水的魚,雙手垂下失了力氣。德勝一鬆手,竹心猶如斷線的紙鳶掉落在地。
德勝見竹心不動了,皺了皺眉,他剛剛也沒用力啊。
德勝上前查看,竹心已然沒了鼻息。
德勝大驚,「來人。」
手下番子聞聲推門進來。
竹心突然爬起來坐在地上,由於速度過快花冠從頭上掉了下來。
「哈哈哈,大人怎麼不用力?是沒吃飽嗎?」
德勝這一剎那有點窒息。
竹心站起來,手裡提著花冠像提著人頭。她的聲音沒有溫度,「還有什麼快些上來,別耽誤我回去歇晌。」
德勝乾巴巴地說:「那我們回…回去吧。」
說實在的他更適合殘害忠良,對付變態他不怎麼擅長。
竹心出了門走到地字第一號房前,敲了兩下,「大人,我回去了。」然後徑直下了樓。
德勝看了看下樓的竹心又看了看旁邊的地字號房,顯得弱小無助。
第56章 通天大道寬又闊
「剛擒住了幾個妖,又降住了幾個魔,魑魅魍魎怎麼他就這麼多?
殺你個魂也丟來魄也落,神也發抖鬼也哆嗦,打得那狼蟲虎豹無處躲。」
德勝乾笑了聲,「不耽誤小姐歇晌了。」
竹心點點頭,繼續唱:「剛翻過了幾座山,又越過了幾條河,崎嶇坎坷怎麼他就這麼多?
去你個山更險來水更惡,難也遇過苦也吃過,走出個通天大道寬又闊!」
竹心人工單曲循環一路了,聽得德勝腦袋嗡嗡地。
人走後,竹心躲在被窩裡復盤。
當德勝說要帶她出去找樂子,她就知道他憋不出好屁。
可不是竹心藝高人膽大,是臨走時她給德勝做了服從性測試。
男朋友會等你化一個小時的妝,警察叔叔會等你一個小時嗎?
法治社會的人民警察做不到的事,封建社會讓人聞風喪膽的東廠爪牙竟然做到了。
這說明什麼?
說明德勝不敢對她用刑只敢打嘴炮。打嘴炮是她強項啊,整個東廠捆一起不一定幹得過她。
結果她盛裝出席就等來個輕描淡寫的蘇娘子。
而德勝的反應,怎麼說呢?
明明是在考驗她,但德勝格外在意自己的表現。有點像真人秀里的男嘉賓在鏡頭前的拘謹和刻意。
如果瓊樓是場真人秀,那旁邊地字號房裡必定有觀察員了。竹心在國公府苟了這麼多年,其實她是表演型人格,有點人來瘋。竹心這情緒一下子頂上去了,以至於德勝沒接住她的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