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心突然想起那天她被王遠故意帶到淮陽茶館看見「私會」的張五娘和喬子舒。
在知道子舒差點被人滅口,竹心想不如趁機和離,然後讓子舒外放出京。
喬子舒卻說,徐三爺可能也想外放出京,若京城突然有這麼多人都調到江南反而容易打草驚蛇,不如來一劑猛藥。
當喬子舒帶著掙扎說出「出家」兩個字時,竹心雙手鼓掌直說「妙」。不愧是喬子舒,果然兵不血刃。
竹心當時拍了拍喬子舒的肩膀安慰他,她說,「等我們贏了,我也剃個光頭陪你。到時候我們一起等頭髮長出來。」
喬子舒豁然開朗,頭髮、名聲仿佛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那時的竹心雙手環胸故意逗他,「不過,如果上輩子你真是大反派怎麼辦?」
喬子舒雙手合十,「那我現在放下屠刀也不晚。」
那時的竹心眼睛突然酸澀起來。
「我們都是過命的交情,要是上輩子真是你贏了也就罷了。只怕……」
那個竹心沒參加過的上輩子,那個宋鶴鳴記憶中早逝的魏永賢其實一直蹲在暗處,一個又一個吞吃掉那些可愛的人。如果最後的最後喬子舒也沒例外呢?
那將是個怎樣的世界?
這輩子會有不同嗎?
就在竹心遲疑時,喬子舒說,「那就新帳、舊帳一起算算。」
「子舒,你說我們會贏嗎?」
竹心突然問了句這麼沒出息的話,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喬子舒很認真地回答道,「我們不一定會贏,但絕對不會輸。」
竹心立刻明白「不一定會贏,但絕不會輸」的意思。喬子舒會不計任何代價攔住魏永賢的去路。
她,關竹心亦是如此。
「如何?」
魏永賢說完之後盯著竹心的眼睛等著她來評價。
竹心又拿了一塊糕點放在嘴裡,十分認真的說:
「確實非常縝密,它的香濃程度直達你的上顎,有一些糕點的甜只停留在你的舌苔上。它的奶香讓你的口腔、包括你的鼻腔都瀰漫著香濃的味道。」
魏永賢,「……」
魏永賢皺著眉,他不知道竹心在說糕點,還是在說喬子舒。雖然他不知竹心在說什麼,但他能感覺到竹心的深刻和得體。
魏永賢更猜不透她了。
竹心其實已經心亂如麻,不過她現代的知識儲備量足夠她在魏永賢面前搞一輩子抽象。
抽象過後,竹心的心漸漸平靜,喬子舒那麼厲害,他說魏永賢贏不了那肯定贏不了,他說他們不會輸,那肯定就不會輸。
屋裡沉默好長時間後,魏永賢指著桌子上正中央的那道湯,強行cue流程。
「你看這道湯如何?猜猜這湯叫什麼?」
竹心起身,用湯勺盛了一碗。
「鮑魚、魚翅、鴿子蛋這不是佛跳牆嗎?」
魏永賢指著湯上面兩隻栩栩如生的仙鶴。
「你怎麼不說還有它呢?」
「這蘿蔔怎麼了?能吃出人參的味嗎?」
「這道菜叫鶴鳴九皋。此名出自於詩經,意思是說鶴在湖澤的深處鳴叫,聲音也能傳播的很遠。竹心,你聽見鶴的鳴叫了嗎?」
「我只聽見二舅的鳴叫了。」竹心一邊喝湯一邊說。
「竹心,你來莊子上這一個多月西夏發生了很多事。夏皇於正月十五駕崩,廟號景宗,如今沒移太后扶其子李天作登基。」
看來元宵節對於夏皇來說是個劫啊,側面說明那個天靈散的存在,夏皇就算不被廢太子所殺也命不久矣。
竹心擦了擦嘴,「西夏的事跟咱們有什麼關係?」
「你別急,馬上就有關係了。因為你的緣故徐家不趟這趟渾水了,徐世子不再查江南水師的事並請旨調到龍州。只是沒想到被皇上駁回,又派鶴鳴去駐守龍州。」
魏永賢臉上掛著笑,好像拿著一把鈍刀一點一點在竹心的心頭刮下去。
竹心強撐著不被他打亂節奏,心想魏永賢這個賤人最好別落在她手裡,不然她也能想出一百種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法子。
「那又如何?如今西夏小皇帝剛登基,政局不穩。這時候不是最太平的時候嗎?」
「大家都是這麼想的,若反其道而行不是更出其不意嗎?」
「那又如何?夏景帝在時夏軍都不能贏。夏景帝駕崩,夏軍無強將,就算打起來他們也毫無勝算。」
「如果有良將呢?如果那人不知道累不知道疼呢?你說傷還沒好全的宋鶴鳴會不會是他的對手?」
三月初三,龍州
「報,將軍洪州告急,西夏軍從賀蘭山翻過來打到洪州了。」
宋鶴鳴聽罷皺了皺眉,西夏若是打過來一般都是先取龍州,若是從賀連山翻過來那就是到了洪州的北面。
這個打法,他只見過一回,是在上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