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麻煩你,讓陳亦揚離徐硯白遠一點?」
至於後面的話,苗荼緊緊盯著女生嘴唇目不轉睛,每個字都清晰傳達給大腦,連起來卻怎麼都讀不懂。
「我知道陳亦揚人很善良、也很義氣,」女生眼裡愛慕突然轉變為憎惡與嫌棄,看向苗荼的目光寫滿了急切,
「可徐硯白曾經害死過他的同學啊?」
「你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陳亦揚成為下一個受害者吧?」
第15章 徐硯白身邊已經再也沒有人了。
原來不是陳亦揚, 是徐硯白。
原來那些嫌惡冰冷的目光,是衝著曾經萬眾矚目、各種榮耀頭銜加身、連下課十分鐘都被愛戴圍在中心的徐硯白。
苗荼猜想是她愣怔太久,對面的女生面露疑惑:「你難道不知道, 徐硯白為什麼轉學?」
「......」
「他們學校有個女生和徐硯白告白,他冷冷甩一句話就走,導致人家受不了跳樓了;但凡他語氣好一點,說不定女生就不會死了——這和殺人有什麼區別?真當亂說話不用負責是吧?」
「平時倒是裝的和和氣氣的, 誰知道他是這樣的人啊?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讓陳亦揚離他遠一點, 馬上高考了別再被害——」
別說了。
別說了,別再說了。
女生眼裡的厭惡,苗荼再熟悉不過;
後背陣陣冷汗,她幾乎要腿軟站不住,這幾日突如其來的敵意和仇恨,都在這一刻清晰明了, 隨著女生脫口而出的每句話、如刺刀般字字扎進她心臟, 刀刀致命。
苗荼只恨不能, 狠狠甩五分鐘前來洗手間的自己一巴掌。
她寧可什麼都不知道,現在心亂如麻,逃命一般跑回教室。
在來往走動的人群中, 苗荼透過教室前門玻璃,一眼看到後排的陳亦揚,正回頭和徐硯白聊天。
而兩人斜前方圍在一起的五名學生,在竊竊私語的同時, 時不時朝後方投去鄙夷目光。
陳亦揚迅速察覺, 冷冷甩去眼刀,嚇得幾人立刻縮起脖子, 卻招引來更多人注目。
反觀徐硯白,只是像幾天前開始的那樣、微微偏頭望向窗外,臉上淡淡笑容依舊,沒有向斜前方投去半個眼神。
苗荼長睫顫了顫,拜託進教室的同學把陳亦揚喊出來。
兄妹倆隔空對視,陳亦揚一臉莫名其妙地起身,經過五人小團體時,狠狠踹了一腳帶頭男生的桌腿。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瑟瑟發抖的幾人,面無表情:「最後警告你一次,別再犯賤。」
「......」
類似眼前場景,苗荼這幾天看過不下五次;比起批判陳亦揚的挑釁行為,當時她更多是感到不解——因為她太清楚,她哥是什麼樣的人。
陳亦揚走近,以為苗荼又要盤問,率先不耐煩道:「單純看那人不爽,別管我了——」
苗荼將手中粉色信封遞過去,打手語:【剛才有個女生讓我給你的。】
停頓片刻,她補充道:【接不接受隨你,但我不喜歡那個女生。】
末了仍覺不夠,苗荼再次強調:【非常不喜歡。】
陳亦揚挑眉看她幾秒,突然勾唇哼笑,毫不猶豫地、將粉色信封撕成碎片。
苗荼瞪大眼睛。
陳亦揚光高中三年就收到過十幾封情書,無一例外沒有後文,收信時也會禮貌道謝,當面拒絕也客客氣氣。
這是唯一一次,當著在場這麼多人的面、極其不體面的直接撕毀。
苗荼驚訝地發愣幾秒,問:【你就這麼撕掉了?都不問原因的嗎?】
周圍來來往往都是人,陳亦揚卻毫不避諱:「小時候隔壁村頭有幾個臭小子欺負你耳聾,我把人揍了你還幫勸,從來沒說過一次『討厭』。」
男生聳聳肩道:「連我妹都討厭的人,不用想,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緊隨一路的窒息感終於減弱,苗荼噗嗤輕笑出聲,偏頭問:【你這算不算『幫親不幫理』啊?】
女孩水亮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看過來,陳亦揚抬手亂揉她腦袋,咧嘴樂了:
「小屁孩懂什麼,我的『親』就是『理』;你哥看人很準的,學著點。」
苗荼滿臉嫌棄,只是沒再拍開陳亦揚的手,任由對方揉亂她頭髮。
她餘光瞥向教室,就見徐硯白獨自坐在最角落,望向窗外目視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