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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噁心。

——去死吧。

大概是在說這些吧。

徐硯白心情意外地平靜,事情走到現在這一步,他反而感到久違地釋然與弛懈。

最後一次確認全部手續和需要證件,他離開紅十字會打車回家,不出意外地清冷無人。

宋初雅上個月生產,母女平安,正在月子中心修養,徐秉瑞安排別墅里所有人前去照顧。

家徹底成了一具富麗堂皇的空殼。

謹記母親喜靜,徐硯白關臥室房門都下意識放輕動作,後知後覺想起別墅里只剩下他一個劣跡斑斑的兒子,無奈地搖頭笑笑。

拉小提琴前,他先去了浴室洗手,在昂貴大理石砌成的水池台前,看著手背上猙獰可怖的疤痕,輕輕皺了皺眉。

好噁心。

於是撕開深色的痂,在縈繞不去的血腥味中,看著猩紅血珠大滴砸在冷白水池台、以及流水沖洗下露出的新肉。

指尖最近總控制不住地顫抖,傷口裂開時,徐硯白一如既往沒有感受到疼痛。

溫暖鵝黃燈照下,他想起上次去月子中心時,母親躺在床上戳妹妹臉蛋,隨口問他:「手怎麼了。」

母親抱著不足月的妹妹低頭正笑,疼愛眸色溫柔若水,珍重表情像是迎接從天而降的無價之寶,時不時給百忙中趕來的徐秉瑞看一眼,感嘆父女二人眉眼有多相似。

記憶里,這是徐硯白第一次見到母親慈愛表情。

病房裡,他站在一家三口之外,看著粉糯可愛的妹妹正熟睡著,被父母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美好的讓人不忍破壞。

他終於明白,原來幸福是能夠被具像化的。

手機鈴聲打斷思緒,徐硯白拿起接通電話:「趙醫生。」

「硯白,你讓我打聽的事情有新進展,北京同仁的耳鼻咽喉科的齊政南齊主任最近在上海交流,你什麼時候方便?」

徐硯白沉吟片刻:「著急現在確定嗎?我要先和她父母交涉這件事情。」

「不急,齊主任這半年都在這邊,一周內答覆我就可以。」

「好的,辛苦。」

「是我該謝謝你,」電話里的男人笑呵呵道,「要不是你的推薦信,玲兒也拿不到伯克利夏校的面試機會。」

「對了,你什麼時候出去上學?我在那邊有認識的年輕朋友,到時候讓他去機場接你,當地有個照應。」

徐硯白垂眸笑了笑:「不去了。」

「不去了?為什麼?」

「沒什麼特別的理由,」徐硯白拿起掛鏡上的毛巾擦手,看著血色滲透進白色布料,輕聲,

「......我有點累了。」

「這樣啊,」對面一時不知怎麼回復,最後化作一聲長嘆,「那你注意身體,手術的事,有消息我再通知你。」

「好,這段時間麻煩您了。」

錄音筆成了徐硯白形影不離的夥伴,他將泡好的紅茶放在桌面,走至窗前摁下錄音鍵,在空蕩無聲的臥室里開口:

「人工耳蝸手術的事情進展順利,我想在生日那天和你父母提起,希望你不要有太大壓力。」

「最近總會想像,你聽見這支錄音筆的內容時,會是驚訝嗎?或者憤怒、疑惑、還是會傷心更多呢?」

「這樣聽上去,我真是個很刻薄的人啊。」

夕陽西下,眼前落地窗外的天際已被染成金紅,徐硯白指尖輕觸玻璃,彎眉,淡淡笑容有幾分天真孩子氣:

「我難得任性一次,你就讓讓我吧。」

錄音筆小屏上的數字變成四位數,徐硯白拿起小提琴錄製琴曲時,不由慶幸他當時買的內存夠大,現在不必面臨再賣儲存卡的尷尬場面。

以前渾渾噩噩時,總嫌棄時間過得太慢,怎麼都熬不到下一個黎明,現在目標明確了,反而又覺得時間走得太快,只是彈奏幾首琴曲,轉眼窗外已是暮色深重。

無名指摁弦太久隱隱作痛,徐硯白停止錄製,將小提琴放在床上,看著書桌上的五封書信,感到一絲荒唐又詭異的悲涼。

他去過三十多個國家,曾受過數萬人的喜愛和讚揚,可到下筆想嘮叨幾句時,能說話的人,搜腸刮肚也只有寥寥五個。

手機震動,是苗荼發來的簡訊。

【苗荼:聽說上海最近都下雨,出門記得帶傘0v0】

【苗荼:我這兩天總在睡覺,中午躺下再醒來就是晚上七點,一天都過去了】

【苗荼:對了,你明天打算做什麼?】

習慣了女生的跳躍思維,徐硯白看著字裡行間都是歡快的簡訊,眼底染上笑意,打字:

【徐硯白:考試太累了,多睡會也好,時間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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