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用力,在脖頸留下抓撓的紅痕。
快雨跟著看過去,方才好容易捕捉回來的思緒,竟再次飛走。
那道紅痕清晰而筆直,與某個時間點震撼人心的慘狀微妙重合。
快雨猛咽口水,一下子撲去,扣住了他的手腕。
「……幹嘛啊你?」李天穹不明白快雨做什麼,但相近的距離和相觸的皮膚還是讓他瞬間紅溫。
快雨自覺自己的行為有點過界,於是悻悻鬆開了手。
還是阿夏餘光瞥見此處情況,瞧李天穹臉紅脖子粗的窘迫樣子,嘿嘿壞笑,用空桶舀水:「小雨,讓讓!」
快雨聞言,立即退避。
李天穹還沒反應過來到底何意,一桶涼水便兜頭淋下來。
他渾身濕透了。
李天穹木頭似地呆坐了會兒,僵硬地抹了把水,隨即扔了魚竿,就要大發雷霆:「阿夏!!是不是以為你哥在,我就不敢教訓你?!」
「欸——這還不是看某人都快燒著了,降降溫不好麼?」
阿夏挑釁地搖晃尾巴,沖他做鬼臉,「行行行,來揍我!剛好讓小雨也看看,你是怎麼揍我的。」
提到快雨,李天穹頭上的火跟扣了個鍋蓋一般,立馬偃旗息鼓。
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將魚竿遞給快雨:「我去換衣服,過會兒回來。」
吵吵鬧鬧的河邊,快雨眉眼放鬆,無奈地瞧著阿夏挨了阿冬兩個腦瓜崩,疼得齜牙咧嘴。
就這麼一整天,她都有點記不清自己跟著他們到底玩了些什麼。
只知道心情明朗許多,一些尚還在苦惱的事情,也暫時被丟到腦後。
最後,直到深夜。
大家圍坐一桌,喝得歪七扭八。
快雨的眼瞼下也上了薄紅。她不太清楚自己的酒量,因而,只是克制地喝了一點。
全場,大抵就只有魏霽和她還清醒著。
她坐在快雨旁邊,摟過肩膀,打算和她碰杯:「再來!」
快雨忙擺手:「我不行。」
魏霽一哼:「誰讓你喝了。我的意思是說,給我倒!」
「……看來你也不怎麼清醒。」快雨預備奪走她的酒杯,「別喝了,我的老大!」
「那不行!」魏霽迷迷糊糊坐直身子,「你明天就走了,至少、至少……」
至少什麼?
魏霽嘰里咕嚕沒說清楚。
快雨亦無暇去聽。
她只執著地去夠魏霽的酒杯,幾番下來,卻還反被重新摁回椅子。
凜冽的酒香不經意間潑灑,在此蔓延。燭火跳躍,明光暗綴,地面倒映一片輝煌,仿佛沸騰了一段過去曾缺失的空白。
「快雨,留下吧。」魏霽低聲喃喃,靠在她肩頭,「好嗎?」
微醺之下,清晰的視野逐步扭曲。
時間如同在此停止。
快雨終於閉眼,輕聲嘆道:「好。」
卻沒得到任何答覆。
整個世界,像是只剩下她,周遭安靜得可怕。而事實,也是如此。
快雨顫巍巍睜眼——
了無光亮,了無聲響。
所有屬於昨天的人與物,消失一空。
除了自己。
【觸發真結局條件之二已達成。】
【獎勵:存讀檔界面開放第3頁,新增8個檔位。】
快雨站起身,表情皆褪去。
從此開始,嶄新的輪迴又將運轉。
*
快雨讀檔至剛到定雲城的時候。
她在這裡度過了段頹喪的日子。
她好像被抽走精氣神似的,整天一個人縮在客棧里,誰也沒有去找,每天只是吃飯睡覺。
偶爾,快雨會借著緊閉的門窗聽聽那些主動鑽入耳朵的聲音。
有人傳言,此地已被奇怪的詛咒信件攪得滿城風雨。
每隔兩天,那些傳言就愈演愈烈——不是這家小姐見鬼了,就是那家公子上吊了,再不然就是誰人精神失常……
聽著聽著,快雨索性用被子蒙住頭。
不再理會。
然後,到了某天——
一支出殯的隊伍吹吹打打經過街巷,陣仗排場極大。
快雨本默默解決午飯,被那刺耳的嗩吶擾得心煩。同時,卻從來往客人的議論中隱約得到一個「孟」字。
她心臟一跳,磨磨蹭蹭挪到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