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守門的魔修走過來,白翎立即起身,拉著師弟一溜小跑,鑽進小巷。
裴響被他推到牆上,容色緊繃。少年人滿面潮紅未消,烏黑的睫羽低垂,掩著一分淚光,卻因身量較高,被仰起臉的師兄看得一清二楚。
白翎雙手抱臂,跟上輩子堵住好學生、討要保護費的混混一樣,抬起一條腿,踩在師弟的身側。
他壓低聲音道:「說吧,這事怎樣才能過去?」
第39章 三十九、糖水
白翎的本意是快點把人哄好,呵護師弟脆弱的心靈,不料又越了師弟雷池。裴響不敢置信地望著他,反問道:「過去?」
白翎:「……」
白翎呆呆地問:「不過去怎麼辦?」
裴響涼聲道:「是了,你向來是不重禮義廉恥的,如此……之事,你竟能輕易翻篇。師兄高明,師弟望塵莫及,反正你也不在意我的心緒,往後……」
白翎舉手投降:「停,停!」
裴響正說至激動處,淚水積蓄在眼眶中閃爍。他眼睫直顫,強忍著不落下淚來,卻被白翎打斷,當即緊抿薄唇,仿佛是「這次打斷我,下次便休想要我開口」的意思。
白翎頭疼道:「我們先把話說開!從現在開始,我問什麼,你答什麼,知道嗎?」
裴響當然不聽他的,轉身要走,卻被白翎的腿攔住,想繞另一邊,結果白翎手臂一伸,把他困在中間。
白翎算是看出來了,這位小少爺矜持得很,不可能與他在巷子裡扭打的。所以,他很愉快地利用了裴響的優秀品質,輕聲警告:「別逼我掛你身上哦,好不好?阿響,我們現在可不是在折雨洞天,外面到處是魔修,我們是綁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應該消除誤會、繼續和諧友愛地相處,對吧?」
裴響:「……」
裴響無處可去,垂眸對上師兄笑吟吟的臉,也無話可說。
白翎道:「好,真聽話。我們從早些時候談起。我之前說,看在咱們是朋友的份上,請你幫我摸索功法,你很不高興。為什麼?」
裴響硬邦邦地說:「友人行夫妻之事,於情於理皆不合。」
他大概覺得話不夠重,又補充道:「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白翎輕嘆一聲,心想田師妹說的沒錯,裴響生氣果然是這個原因。不過裴響對「夫妻之事」的要求也太低了吧?他們才哪到哪???
白翎無奈道:「好咯,是師兄沒節操,阿響真棒。我跟你道歉,是我太不要臉啦,為了續命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但我真沒有利用或者不在乎你的意思,我只是問一嘴嘛!你不樂意就當我沒說過,行嗎?」
裴響雙眸輕顫,一時不語。
從未有人如此待他,不論是強行澄清誤會、還是直截了當地認錯道歉,更別提把他拘在方寸間,變著法兒地逼問他真心話。
裴響的胸膛微微起伏,白翎順手捻起他垂在胸前的髮帶,晃了晃催他回答。
裴響也拉住自己的髮帶,不許他搖,半晌後終於擠出一句:「若因性命之憂……情有可原。」
白翎燦爛笑道:「所以阿響原諒我啦?」
裴響橫他一眼,仍繃著臉。白翎心下暗樂,說:「師兄還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裴響的氣剛消去大半,聞言露出警惕的神色。白翎繼續道:「不當講我也要講。就是呢,一般男人與男人相處,是不會像你這樣……的。」
他想了半天,本想說「小氣」,可貶義太重;又想說「矯情」,但也是批評。
最終白翎直接略過,道:「像剛才只是貼了一下而已,我都沒有感覺,根本不會細想。不就是被風吹得嘛!你也別往心裡去啊。我還沒謝謝你坐我旁邊呢,靠著你的時候,我立刻不暈了,都是你的功勞呀!」
他好言好語,裴響煮熟的臉色漸漸褪紅,但聽他提及此事,睫羽簌簌,最後擠出一句:「……從前沒有過。」
「嗯?什麼意思,初吻啊?」白翎大手一揮道,「不算!」
裴響恨恨地說:「算!」
白翎急中生智,騙他道:「其實……其實我當時是背對你的!你只親到了我的後腦勺。」
裴響咬牙反駁:「我都感受到了你吹出的氣息,你還……」
「啊啊啊那你說怎麼辦嘛!」白翎直抓頭髮,開始後悔提這茬了,「做人不能太敏感啊師弟!橫豎都是一輩子,為什麼不能放過別人、放過自己呢?」
裴響冷冷道:「我就知道,你是不會負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