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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以為那麼一遭後,許宜年已然歸家修養了。

許宜年輕撫著頰側紗布,淺淺勾起唇角。

「醫師看過後說無妨的,不曾破皮,只需按時塗藥,這幾日不見粉塵便可,對容貌不會有什麼妨礙。還未謝過你將張教習請來,並仗義直言,是我害你開罪了許宜人。」

「許七姑娘做的過分,許姑娘受此無妄之災,在場的沒有幾個看得下去,教習問誰都是一樣的回答。」張月盈語氣客氣。

「是嗎?」許宜年垂眸,纖長的睫羽掩住眼底的冷色。

「這件事,我是故意的。」

第12章 玉顏齋夭壽了,她只想做個有錢的鹹魚……

「你不是看出來了嗎?」

張月盈愣了一下,心中不禁一震,隨即恢復如常,嘴角漾起淡淡一笑:「旁人所言不假,許姑娘觀人做事果然細緻入微。」

「實在謬讚,我恐怕有負其名。」

張月盈觀察許宜年,她臉上表情僵都沒僵,泰然自若,思忖她城府果然不錯。

俄爾,張月盈話鋒一轉:「不過,姑娘既知許七姑娘秉性,從前大多應該是避著她,縱然遇上了,也不會多做糾纏。當然,兔子被逼急了也會咬人,許姑娘你能忍至今日,任誰都要贊一句好涵養,實在忍不下去了也是有可能的。」

「我也是無意中發現的,在那種情況下,你毫無躲避的意思,甚至還主動迎上去挨打,實在不合常理。」

許宜年定睛看了她好幾眼,深吸一口氣:「張五姑娘此等心性,當入明珠院才是。」

許宜年暗度,僅憑這小小細節,張月盈應已將她的計劃猜出了大概。書院之中,果然臥虎藏龍,想到因她與馮思靜交好而敵視自己的張月芬,這位張四姑娘恐怕還不曾知道猛虎就藏在身側,只當是野貓罷了。

若是張月芬知曉她這位堂妹真面目的臉色,許宜年想想就覺得有趣。

「哪裡哪裡,我詩書禮儀只是過得去,並沒有什麼所長之處,更是遠遠不如明珠院的諸位同窗。幸好家中尚有祖母兜底,混吃等死而已。」

聽張月盈如此言,許宜年笑笑,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

「張五姑娘可知我為何如此?」不待張月盈回答,她繼續道,「有樁消息,我說予姑娘,全做謝禮。」

如此也算兩清。

「太后娘娘請今日歐陽大家入宮,為的是書院中的諸位姑娘。」

昨日晚間她在歐陽大家府上請教書法,恰好撞上了前來傳旨的千秋宮女官。召令上說,請歐陽大家入內商談書院內學生課業,必要時可特開考校,如此可向世人昭顯昔日皇家開創書院的恩德。

彎彎繞繞半天,太后就一個意思——

我對你們書院的姑娘很感興趣,想知道她們到底怎麼樣。

縱觀從前,當朝太后、皇后過問玉山書院,不外乎就是為了宗室選妻。

仔細算來,國朝上次大選都要追溯到三年前,又是一批宗室子弟到了適婚年齡。若是能夠在太后面前脫穎而出,別說宗室,就是皇子也不是沒有可能,也有可能被賜婚到朝中重臣及勛貴之家。

對素有志向的許宜年來說,不可謂不是一個好歸宿了。

許主事才在河工上展露了些許頭角,未免父親再被許國公壓著功勞,不得升遷,為了家中弟妹,她都竭盡全力為自己博個前程。

故而,她特地用了與許宜人相同的那塊墨錠臨帖,又讓她知道,在書院鬧起來。如果許宜人不是總揪著她不放,借題發揮找她麻煩,也不會掉進坑裡,只能算她自己活該。

「張五姑娘若是有意,還是早做準備為好。」

許宜人話才說完,門帘突然捲起,另外兩個學生相攜著踏入館內,張月盈與她對視一眼,已然不合適再問下去了。

講課的教習悄然入內,一聲磬響後,室內香霧縈繞。

香道課的教習姓朱,打扮幹練,一臉福相,對誰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樣。因玉山書院內並無精通香道的教習,歐陽大家只能外聘。朱教習的本職便是張月盈在東大街上新開的那家香粉鋪子的大掌柜。在香道課上見到她的時候,張月盈都嚇了一跳,總算明白祖母和歐陽大家因何關係好了。

幾次課後,幾人已算入門,此次授課的內容便是自行調配一種最簡單的香料,小四合香。

四棄香以荔枝皮、甘蔗渣、香橙皮和柚子皮為原料,等分磨碎後以煉蜜調和揉搓成丸,果香四溢,清幽致遠。

張月盈隨著朱教習的示範,手持玉杵輕輕碾碎果皮,視線卻不時飛到許宜年身上。

若她所言屬實,那的確算是一件大事。

許宜人平日找的那些麻煩對許宜年而言僅稱得上是小打小鬧,但在這個關鍵檔口,她就如同一顆不定時炸彈,難怪許宜年要先料理了她,提前為自己掃除障礙。

就算是消息有誤,也能報了從前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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