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聽過了,杜婆子住處周圍果然只有兩個守夜的婆子。她們都在角門下呆著。倘若水井旁邊有動靜,她們聽得到,但不一定看得到。」
陸珈想了下:「不管看不看得到,蔣氏都會驗證她的成果後才放心的。
「——讓銀柳動手吧。」
……
蔣氏今夜是沒睡意的。
離開杜嬤嬤住處回來已經快兩個時辰了,那邊卻還沒傳來開始行動的消息。
杜嬤嬤她,該不會起別的心思吧?
「太太!」
門帘被掀開了,來人三步並倆的衝進屋裡,氣喘吁吁的到了蔣氏跟前:「杜嬤嬤往井邊去了!」
蔣氏立時起身,眼底閃光:「去了之後呢?」
「她到了井畔,又坐了下來……」
蔣氏皺緊了雙眉,轉頭吩咐床前守夜的丫鬟:「你去看看。」
丫鬟領命出門。
蔣氏早就安排了人全程在杜嬤嬤院子外頭盯著,就是不想出什麼差錯。
杜嬤嬤雖然聽話,在自己手下也不可能有別的路可走,但一個人面臨生死的時候,真的保不住會有別的想法。
已經走到了水井邊,還在猶豫,猶豫什麼?
只要沒有栽進去,那就不能讓人放心。
丫環很快到了西邊。
這口井,就在杜嬤嬤住處的隔壁院子。
院子的另一邊,就是通向大廚房的一條甬道。但這口井平日只用來澆花,故而到這裡來的人不多。
此刻的井邊,正坐著個人。
冬月的深夜伸手不見五指,四面的燈籠照得井畔影影綽綽的人如同一道鬼魅。
寒風吹來又吹去,丫鬟不由自主裹緊了衣裳。
就在這個錯眼的當口,前方突然傳來了聲響,丫鬟抬頭,只見杜嬤嬤在風裡打了幾個哆嗦,然後站起來,發出一聲悽厲尖叫之後,就一頭栽進了井口……
丫鬟腰身一繃,連連退後幾步,打了個踉蹌。
隨後她牙齒打顫地走到井邊,提著燈籠往井口一照,只見黝黑的井底正在撲騰著水花!……
蔣氏在燈下揉著太陽穴,尖叫聲猛地傳來,使她不由自主睜開雙眼,騰地站起來。
尖叫,沒錯!
是她先前交代過杜嬤嬤的!
沒等她走到門口,丫鬟臉色雪白,連滾帶爬的到了她床前:「太太,杜嬤嬤,杜嬤嬤沒了!」
蔣氏雙眼如電:「你親眼看見的?」
「奴婢親眼所見!她在井邊哭了一陣,最後一頭栽了進去!」
丫鬟還在打哆嗦,井裡常年水深,縱然早有防備,可親眼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一頭栽進去,那樣的衝擊,可不是誰都能夠輕鬆承受的!
蔣氏抬眼看著窗外,沉氣道:「好極!你們現在都打著燈籠,多叫幾個人,圍過去!」
……
這道尖叫聲的確音量不低,想要忽略都不可能。很快各房陸陸續續都亮起了燈光。
書房裡剛剛入睡的陸階睜開了雙眼。
就連隔著院牆的二房三房也有動靜了。
旑霞院這邊燈光亮的最晚。但前後也不過半盞茶時分。
整個陸府燈火通明之時,喧囂聲也響起來了。
直到這番動靜已經傳遍了各處,管事娘子急匆匆的前來稟報,蔣氏才邁出自己的屋子,疾步朝著出事的地方趕去。
府里的幾個管家和管事娘子通通披著衣裳進了西院,都圍著井口議論紛紛。
蔣氏到了門下,恰恰遇到了聞聲趕來的隔壁的周氏和伍氏。
「出什麼事了?我怎麼聽說杜嬤嬤出事了?」妯娌們見面相問。
「我還不知道呢,」蔣氏急急的朝院子走去,「她人呢?」
「回太太,人還在井底下,黑燈瞎火的,沒辦法下去,還得等外院的人進來才能撈!」
蘇志孝家的連忙迎上來。
蔣氏望著團團圍住的井口,走了上去。
井邊已經點上了許多火把,燈光隱約可以照見下方。
底部看不清楚具體情形,但是也足夠看清楚,浮在上方的那一襲衣衫,恰恰是昨天夜裡杜嬤嬤穿在身上的。
背著光的蔣氏不著痕跡勾起唇角,然後斂色抬頭:「她怎麼會因為這麼點事就尋死?昨夜裡我明明已經安撫過她,讓她就當做是提前回家養老,她怎麼可能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