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碼成了親,她與沈輕舟能名正言順地站在一起,倆人背靠背應敵,方便多了。
牆頭後的沈輕舟收回目光,與何渠對了下眼色,一行隱匿在暗處的護衛紛紛伴隨他落地,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胡同,又回到大街,上了馬車。沈輕舟掀開車簾,看著天邊隱隱露出的魚肚白,將露水沾濕的衣袖信手擼了起來。
「天亮之後,去把昨夜嚴家這番大事,掀起來。」
車頭的何渠微微轉頭,道了「是」,令護衛加速趕起了車。
剛才陸小姐的手勢他們都看到了!
太尉府馬上就要有大少奶奶了!
沈家終於不是光棍廟了!
太好了。
之前每一步大公子都落在媳婦兒後頭。
這一次,他決不能再落後!
他們也絕對不會讓他落後!
……
父女倆回到陸府時,天色已微微亮。
回家路上父女倆各乘各車,自然也無機會說話。進門後陸珈下地,看到面沉如水的陸階,想了想才道:「那嚴渠若真有那般不堪,妹妹嫁過去便如同深陷泥沼,父親良心痛嗎?」
陸瓔也是他女兒,還是他養在身邊多年的女兒,前世不阻攔自己嫁去嚴家也就算了,難道他對陸瓔也如此嗎?
可陸階壓根沒看她。他只是轉頭交待陸榮先去把蘇至孝等幾個管家全傳到書房待命。
陸珈便又歪著頭追問一句:「父親……」
「去睡你的覺。明日起來主掌中饋。家裡人不多,但事情卻不少,有你忙的。不過你也不用怕,你爹家底厚,不怕你造。」
陸階把人打發下去,而後把她朝垂花門下一推:「至於良心,你就別惦記著了,你爹我壓根就沒這個東西!」
說完他折轉腳步,簡直是一下不停地朝他的書房走去了。
陸珈被落在後頭,倒讓他整出滿腔無語來。
……
人世間傳播最快的兩個東西,一個是瘟疫,一個是醜聞。
捕風捉影的東西,往往都能風傳百里,別說昨天夜裡發生在安慶胡同之中,前後幾撥人聲勢浩蕩,絕不可能做到毫無聲息,根本都不用等到天亮,半夜之時,方圓附近的家家戶戶早就燈火通明,已經關起門來議論了。
而到了早上,手腳快的茶樓酒肆,早早的開門迎客,擺好了瓜子花生。
嚴家盤踞在朝中數十年,手眼通天,絕頂權威,朝堂之上神仙鬥法,老百姓們也許看不懂,也不敢議論。
可改稻為桑,插手河運,再加上囤田等等這些事關百姓切身利益之事,哪一項不曾沾手幾具屍骨?
今年南北的災荒,只要捋捋上去,輕易就能摸到嚴家人的蹤跡。
天下民間,早就已經對嚴家有著切齒之恨。
沒想到此時會突然從天而降這麼一樁談資,不但事主之一就是嚴頌,另一方事主還是嚴家的私生女,當朝禮部尚書陸階的夫人!這樂子真是嗑上三天三夜的嗑不完了!
楊伯農趕早辦完手頭之事,來到書房時,陸階已經背著手站在窗前,看著院子裡那棵桂花樹。
當下辰時已過,他身上還穿著昨日的衣裳,頭髮也不見得很整齊,冠帶放在一邊,這明顯是整夜都未曾合眼。
楊伯農剛想開口,陸階已經轉過身來:「外頭如今什麼情況?」
「昨夜之事除去大小姐入場之後交代出來的嚴渠那段私隱之外,其餘之事已經在街頭巷尾傳得明明白白。
「簡單來說,早飯之前,京城內外的人都已經知道了嚴頌與魏氏的姦情,並且連夫人的身世都已經清楚了。
「在下方才進來之前,輿論大多都集中在大人身上。不過也分兩種方向,一是認為大人實在是太冤了,您與夫人的婚事是嚴家撮合的,這些人認為嚴家誠心噁心大人。
「還有一些認為大人活該,大人與奸臣同流合污,結果被人家背刺,大快人心。」
楊伯農說到末尾的時候,還挑了一下眉頭。眼中的謔意簡直顯而易見。
陸階沒好氣的瞥他一眼:「這個好戲還是讓你看到了。」
楊伯農笑眯眯攏手:「大人昨夜裡應該讓人吱個聲給在下,讓在下跟過去一道看看的。」
雖然他聽了一早上的八卦,眾說紛紜,可再精彩,又哪裡比得上親眼目睹來的過癮?
「別說你了,就是我,雖然看出來角門外披著猩紅大氅的丫頭不是珈姐兒,也沒想到後來會有這一出。」
陸階凝眉坐下:「我是一直到到了安慶胡同,看到了嚴家人,才察覺到,原來這丫頭真的已經查到了魏氏頭上,而且還設了這麼個局。」